陆续有官员家眷上前寒暄。一位侍郎夫人端着酒杯,笑容殷切:“公主殿下万安,今日这身打扮真是衬得您如月宫仙子一般。”
另一位尚书千金语气带着微妙的怜悯:“听闻北地风光壮阔,只是风沙大了些,殿下金枝玉叶,去了还需好生保养才是。”
更有甚者,压低声音,话语里藏着试探:“北燕王英雄了得,殿下好福气,将来若能眷顾故国……”
华舒唇角弯起标准的弧度,一一应酬,声音清越却疏离:“夫人过誉。国之大事,非我等可妄议。”
她心中冷笑,这些虚伪的关怀和暗藏的算计,如同殿内馥郁的香气,甜腻得让人发闷。
她纤细的手指在广袖下微微收紧,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殿外,御林军副将陆明按剑而立,甲胄在灯火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两人视线有过一瞬极短的交错,彼此心照不宣。
酒至半酣,娱性的节目层出不穷,此时站在大殿中央的是个穿着清凉,红纱敷面的舞姬。
舞姬的手腕脚腕和细腰间上都坠了成串的小铃铛,随着她的舞动哗啦啦作响。
众人看得痴迷,连皇帝都抚掌微笑,华舒却借着酒杯遮脸,偷眼去看皇后,果然见她的好母后正被意翠扶着,看样子是要去更衣。
皇后走至御座之下,从侧门往外走,与正巡逻的陆明打了一个照面。
华舒远远只看见陆明向皇后行礼,似乎在回答皇后的问话。
就在此时,异变陡生!
舞姬蹁跹的舞姿忽然变得凌厉,腰间的铃铛声响成一片,忽然间寒光一闪,没人看清她手上何时多了一柄软剑,借助着跳跃的舞姿,剑尖直奔着御座上的人。
虽然有心里早有准备,但第一次直面这样的冷兵器刺杀现场,华舒不由得有些胆怯,连手指尖都是凉的。
“有刺客!护驾!”皇帝大喊着。
殿外值守的御林军慌忙迎战,殿内乱作一团。
华舒瞳孔骤缩,目光死死锁定陆明。只见他怒吼一声,长剑出鞘,正要如计划般冲上前。
意外发生了!
几名吓得魂飞魄散的官眷竟尖叫着慌不择路,恰好挡住了陆明冲向御座的最短路径!
一切发生不过几息之间,陆明被稍耽搁了一下,眼见慢了一拍,根本无法像他们设计的那样挡在皇帝身前。
华舒的脑海里一片混乱,如果陆明不能救驾,皇帝因此而受伤甚至身死,倒是确实能够作为暂缓她和亲的理由,但是……
空着的凤座上虽然没有人,但似乎有无形的压力朝华舒倒了过来。
是的!一旦皇帝重伤,她那位母后恐怕会提前接回那“流落在外”的皇子。
到那时,把持朝政的太后与根本与她没什么感情的皇帝兄弟……这样两个人怎么可能为了她去拒绝北燕和亲的请求。
新王登基,她就是用来暂时维持稳定的最好工具,说到底,她的命运还是掌握在别人手中!
心思在脑海中转了几转,华舒奋力冲过凤座,单薄的身体挡在了皇帝与软剑之间。
“父皇!”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