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赵毓反问，语气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理所当然:“你是先帝华烁的儿子，论血脉，你比华熠更名正言顺！他当年是如何登上皇位的，你外祖父应该也透露过一些吧？逼宫！篡位！”
“这样一个弑兄篡位之人，怎么可能容得下兄长的儿子，一个拥有继承权的皇子活在世上？你若在宫中，根本活不到成年！”她的话语如同冰锥，狠狠扎进赵野的心口。他当然听过一些关于当今陛下得位不正的流言蜚语，只是从未像此刻这样，被自己的“母亲”如此直白残酷地揭露出来。
“即便如此！”赵野不甘心地低吼，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涌出，混合着脸上的灰尘和血污，“你就不能给我一个稍微……稍微像样一点的身份吗？哪怕是赵家一个普通的、不起眼的庶出子侄！至少……至少我能堂堂正正地活着！不用顶着外室子这名头，从小被人指指点点，被人嘲笑是没有娘的野种！”
这是他心底最深的痛。
从小到大，因为这不光彩的出身，他受了多少白眼和欺辱？那些嫡出的堂兄弟，明里暗里的排挤和嘲讽。
下人们表面恭敬，背后却议论纷纷的眼神。就连族学里的先生，有时也会流露出不易察觉的轻蔑。
他拼命地读书练武，力求做到最好，不仅仅是为了得到祖父的认可，更是想向所有人证明，他赵野，即便出身不堪，也远比他们优秀！
可这优秀换来的，有时是更深的嫉妒和孤立。
他渴望有一个母亲，在被人欺负时，能扑进一个温暖的怀抱哭泣。在取得成绩时，能有一个温柔的笑容鼓励。在夜深人静感到孤独时，能有人轻轻拍着他的背，告诉他“别怕，娘在”。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只有祖父严厉而期许的目光，只有下人们程式化的伺候，只有这冰冷空旷的院落，和那个如同阴影般笼罩着他却从未真正属于他的皇后姑姑。
赵毓听着儿子带着哭腔的控诉，看着他脸上奔流的泪水，心中并非毫无触动。
那毕竟是她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但这点微弱的母性，在她庞大的野心和对权力的执着面前，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她蹙起眉头，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和解释的意味：“本宫身处深宫，一举一动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要将你送出宫，安排一个稳妥的身份，谈何容易？你的存在，只有你外祖父知晓内情。若是给你安排一个正式的赵家子侄身份，势必要为你安排一个母亲，这其中的牵扯太大，人多口杂，难保不会泄露。一个生母不详，来历不明的外室子，反而是最不起眼、最能保护你的身份。不会有人过多关注一个这样的孩子，你才能平安长大。”
她看着赵野，试图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说服力：“而且，这十多年来，你不是做得很好吗？文武双全，出类拔萃，连你外祖父都对你寄予厚望。只要你继续隐忍，继续努力，将来……未必没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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