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回忆(一)

陆帆紧攥着天命觉醒石，缓缓闭上双眼，往昔那些灰暗如墨的记忆，排山倒海般向他涌来。

那是一个被阴霾笼罩的午后，破旧的房屋内，昏暗的光线艰难地透过满是污渍、缝隙纵横的窗户，洒落在积满厚厚灰尘的地面上。

身材瘦小的陆帆瑟缩在角落，面前站着他的养父姜一山——一个身形臃肿、满脸横肉的粗俗男人。姜一山身着一件脏兮兮、打着无数补丁的粗布衣衫，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酸臭味。

此时，他正挥舞着一根粗糙干裂的鞭子，对着陆帆破口大骂，每一个字都裹挟着唾沫与恶意：“小畜生！你干的好事！把赵显家小女儿吓得大哭大闹，说见到了怪物！老子不是叮嘱你出门遮好那见鬼的眼睛吗？你偏不听，现在倒好，给老子惹来这堆麻烦，呸！”说罢，他猛地挥下鞭子，皮鞭抽打在陆帆瘦弱的背上，发出“啪”的脆响，瞬间，一道道血痕如狰狞的蜈蚣浮现，殷红的血迅速渗透衣衫，在陈旧的布料上晕染开来。

小小的陆帆被抽得身体剧烈颤抖，双手死死抠住地面，指甲里满是泥土。他紧咬着牙关，即便下唇被咬出了血，也强忍着不发出一丝声响。他试图用颤抖的双手撑起伤痕累累的身体，可刚用右手支撑了短短两秒，背上的剧痛如汹涌的潮水袭来，让他再也支撑不住，重重地摔倒在地，扬起一片呛人的尘土。

姜一山看着趴在地上的陆帆，眼中的厌恶如熊熊烈火燃烧，他朝着陆帆的方向狠狠吐了一口唾沫，骂道：“呸，小畜生，还想站起来反抗老子？”他一边说着，一边用那穿着破旧布鞋、满是泥污的大脚，狠狠地踩着陆帆的手。陆帆的手骨仿佛要被踩碎，钻心的疼痛让他再也忍不住，凄厉的惨叫声回荡在狭小昏暗的房间里。

这一脚可不轻，陆帆终于痛的叫出了声。

姜一山听到叫声，不但没有停手，反而变本加厉。他一把将陆帆提起来，恶狠狠地叫嚷着：“小兔崽子，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不可！”就在他要将陆帆往地上摔去时，门“吱呀”一声被一个瘦弱的身影推开。

来人是陆帆的生母姜妮妮，她身形单薄，面色蜡黄，长期的劳累和被欺压，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许多。看到儿子浑身是伤被哥哥拎着，她的脸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满是惊恐与心疼。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从姜一山手中将陆帆抢进怀里。陆帆吃痛，却只是紧紧咬着嘴唇，强忍着泪水，眼眶早已泛红。

姜一山将手中的棍子重重地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灰尘，他指着姜妮妮的鼻子骂道：“你瞧瞧你和外面野男人生的小畜生，又出去闯祸！把人家赵显女儿吓成那样，你说这得惹多大麻烦？早跟这兔崽子说别出门，他就是不听！”

姜妮妮抱紧陆帆，对着他小声呢喃：“不怕不怕，小帆，妈妈在这儿呢。”她的声音轻柔，带着无尽的慈爱与温暖，如同黑暗中的一丝微光，安抚着陆帆颤抖的身体。她轻轻抚摸着陆帆的头，手背上粗糙的老茧摩挲着他的发丝。

姜一山见姜妮妮不理会他，怒火更旺，继续骂道：“呸！有你这样的妹妹，老子倒了八辈子霉。不知道和哪个野男人生出这么个小畜生，尽给老子惹麻烦。就算你今天护着他，老子也得让他生不如死！”

"看老子今天不打...."

“够了！”姜妮妮突然爆发，大声吼道，“姜一山，你每次喝完酒心情不好，就拿小帆撒气，还给他安些莫须有的罪名。你以为我不知道？今天小帆根本没出门，我和他说好了在家等我回来，他那么乖，怎么可能出去把别人家女儿吓哭？”姜妮妮的身体因愤怒而剧烈颤抖，眼中燃烧着从未有过的怒火。

姜一山听完愣了一下，随后又迅速恢复刚刚的状态，"呸！你们娘俩就是一身的贱骨头，儿子贱，你这个当娘的也贱！小的犯了错，你还给他包庇起来了！"

他就是这样，蛮不讲理的。

姜妮妮深吸一口气，压抑着满腔的愤怒与委屈，说道：“行！咱们娘俩以后不在这儿给你添麻烦了！”说完，她紧紧拉着陆帆的手，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这个充满痛苦与恐惧的家。陆帆回头望了一眼那破旧的房屋，眼中满是决绝与解脱。

离开后，姜妮妮带着陆帆来到另一个村子。他们用捡来的木头，费了好大的劲搭建了一个简陋的小屋。小屋四处漏风，每逢下雨天，雨水就会从缝隙中灌进来。但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是温暖的避风港。

为了生计，姜妮妮每天天不亮就出门，去村里有钱人家种地、洗衣服、带小孩，一直忙到天黑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家。她的双手布满了老茧和伤口，粗糙得如同干裂的树皮。而陆帆独自在家时，因害怕吓到别人，很少出门。有时他会去山里摘些蘑菇，回来煮成蘑菇汤，满心期待地等着妈妈回家。在山里遇到其他人时，他就紧闭双眼，假装盲人摸索着前行。尽管这样经常会摔倒，身上总是青一块紫一块，但他从未抱怨过。只是偶尔会碰到一些坏心眼的人，假装好心搀扶他，却在暗中用脚绊倒他，看着他狼狈摔倒的样子，发出刺耳的嘲笑。陆帆只能默默忍受，拍拍身上的尘土，继续艰难地前行。

他们的日子并不好过，这样不好的日子对于他们曾经来说已经算上美好，但就是这样算上美好的日子也逐渐应来了破碎。

寒冷的冬天如期而至，乡下资源匮乏，他们根本没钱购买昂贵的棉被和棉袄。姜妮妮和陆帆由于常年劳累和伤病，身体十分虚弱，根本无法抵御严寒。他们原本以为，只要在屋内生起火盆，多盖些干草就能熬过这个冬天。可火盆烧久了，屋顶的积雪融化成水滴，不停地滴落在屋内，打湿了他们仅有的几件衣物和简陋的床铺。

他们原本以为只要在房屋里用火盆烤火，多盖些杂草就可以熬过这个冬天。

可是烤火久了，屋顶上的雪会因为温度过高而化成水然后滴进屋里。

祸不单行，姜妮妮因长期劳累和寒冷的侵袭，卧病在床。陆帆心急如焚，他用黑布紧紧蒙上眼睛，出门四处找人求助，希望能救救妈妈。可在那个饥寒交迫的冬天，每个人都在为自己的生存苦苦挣扎，根本没人愿意伸出援手。陆帆一次次被拒之门外，遭受着冷眼和嘲笑，甚至还会被欺负。他的眼罩被人扯掉，那双碧绿的眼睛暴露在众人面前，人们看着他，如同看到怪物一般，避之不及，还伴随着声声咒骂和嫌弃。

这天，陆帆又一次求助无果，还被人打得遍体鳞伤。他蜷缩在路边的角落里，无助地哭泣着，身上的伤痛和内心的绝望让他几乎失去了希望。就在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他面前。

那是一位衣着朴素却气质不凡的妇人，她的衣服质地虽好，但款式简单，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她的身边跟着一群身着黑衣的魁梧男子，眼神警惕地环顾着四周。妇人看到陆帆，眼中满是心疼，她轻轻蹲下身子，温柔地问道：“孩子，你愿意跟我走吗？我可以收养你，给你好的生活。”

他们将那些打陆帆的人驱散开，然后妇人向他伸出了手，"你愿意跟我走吗？我可以收养你，给你最好的生活条件"。

陆帆摇了摇头，他还要救他的妈妈。

随后，陆帆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抬起头，眼中满是祈求：“阿姨，您能救救我妈妈吗？”他的声音带着哭腔，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妇人看着眼前这个浑身是伤、满脸泪痕的孩子，心中一阵刺痛，更加坚定了收养他的决心：“好，我帮你救妈妈。”说完，她从怀里掏出一块石头，放在陆帆手上，“孩子，这个给你，你收下，我这就去救你母亲。”

男孩儿听了，把觉醒石紧紧握在手中，然后带着分不清是因为摔跤还是因为被欺负而受的伤引领着妇人和黑衣人们来到了他们的居所。

有人愿意帮忙，陆帆满心欢喜，他迫不及待地推开屋门，大声喊道：“妈妈，有人来帮我们了！”他快步跑到姜妮妮床前，满心期待着妈妈的回应。

可是，他等了很久，却没有等到一丝声音。姜妮妮静静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如纸，早已没了气息。陆帆呆呆地站在床边，手中的觉醒石悄然滑落，掉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清脆却又孤寂的声响。

她最终还是没能熬过这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