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的风起云涌里多的是大浪淘沙的英雄梦,待经历世事无常的磋磨,以物喜以己悲,终究懂得适者生存的生活进化论。或原谅一身平凡,爱恨皆化云烟,无所谓与时间和解,或愧悔当年事,遗恨伴平生,徒留豪杰名,都当体谅作为普通人的一生就如同沙粒被沉积在历史的河流滩底。
诸葛青向来没什么伟大的梦想,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人间理想”,诸葛武侯的后人,家境殷实,家人和睦,兄弟相亲,天生一副好皮囊,还有上天垂爱的聪明头脑,他人站在哪儿,哪儿就是舞台中央。
或许接下来该说“直到”,好吧,直到现在,诸葛青都是这么自信,这么强大,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遇见王也只会让他更为清晰地认识自己,在被挫败的那些下沉的日子里他依旧有足够的骄傲支撑着自己在触底前反弹、逃离重力,向下的痛苦对于一个成长中的人来说是一种助推力,因为向下很难——在滚滚的轮下只会寂灭如灰,谁也不会记得。
克服心魔的诸葛青卸下伪装能轻松地面对王也,更纯粹地面对自己的感情。他小时候想过身侧之人也许是什么世交之后——拥有门当户对的身份、地位、财力,一个标准的拿的出手的另一半,不需要聪明不需要贤惠更不需要心心相印,他从不相信人与人之间有什么“心有灵犀”,能同舟共济已是极为难得。在他算无遗策的这二十多年里,王也这个变数实在算得上是一个惊喜,他带着自己见识到了人外人天外天,也让自己见识到了内心幽微——人从来趋利避害,人心如同月光下的大海,自得自满自悲自伤,复杂着沉迷着谦卑着虚伪着,需要对所有偶像袪魅,对自己同样如此。“我亦不能免俗”的诸葛青起了心动了念,王也的志向他看得分明,王也的迷茫他也懂,他不打算伸出援手,不打算施恩,任何在他人行路之时伸出的手也终究会撤回去,他打算跟他一起走下去,能走多远看天看运看心。
诸葛青因参与马仙洪的组织被迫在公司“改造”表现突出,和碧莲、冯宝宝一样成为了公司的临时工,公司是解决天底下各种异人大麻烦的组织——起码成立的愿景大概是如此,而王也最喜欢自己找麻烦,甚至可以说精于此道。留在公司等着鱼儿自己撞上门总比死皮赖脸跟着去流浪好些,诸葛传人的面子还是要的。
后来,鱼儿不仅自己入网了,还把钓鱼的拐跑了。王也是个免费帮忙解决麻烦的编外人员,诸葛青也在公司的控制范围内,只要这俩人不主动惹事,公司自然乐见于此。
人生不是闯关失败了就可以重启的通关游戏,人生没有副本。面对周忍,诸葛青第一次感到了绝望,那是面对王也时不曾有过的压力。
王也与他讨论过,周忍选择逃到西安和这是他的家乡不无关系,如此看来,他在此地或许还有别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