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程鑫的记忆出现了可怕的分裂——他彻底遗忘了作为“北狄太子丁程鑫”的一切,却完整地保留了他作为西戎游侠“刘璟澜”时的那三年记忆!而那段记忆里,他最熟悉、最信任的人,正是他们二人!严浩翔反应极快,立刻上前一步,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温和。
严浩翔是……璟澜,别怕。你受了些伤,我们现在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为你疗伤。你感觉怎么样?
严浩翔小心翼翼地避开了所有可能刺激到他的词汇,比如“北狄”、“皇宫”、“太子”。丁程鑫(刘璟澜)闻言,紧绷的身体似乎放松了些许,他对严浩翔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带着病容却真实的笑意。
丁程鑫是你们找到我的?多谢。
丁程鑫的目光轻轻掠过严浩翔和刘耀文,最终落在了稍远处那个一直静静伫立的身影上。马嘉祺的脸色苍白如雪,沉默得像个失了魂的影子。而当丁程鑫看向他时,那双眼中没有一丝熟悉的情绪,只剩纯粹的陌生,夹杂着一抹礼貌却疏离的疑惑,仿佛眼前的不过是一位初次相遇的侍卫或医官。马嘉祺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瞬——那目光中没有恨,没有怨,甚至没有一星半点的探究欲望,只有冰冷到令人窒息的空白。他的心骤然坠入深渊,所有隐忍的担忧、无声的恐惧,乃至心底那一丝卑微而炽热的期盼,都在这一眼里被碾成了齑粉。他失去了他的太子殿下,那个曾与他共度风雨的人,如今已成为只属于西戎故土的“刘璟澜”。
殿内暖炉中的火焰跳跃着,炽热的温度似乎要将空气烤得扭曲,然而马嘉祺却仿佛坠入了隆冬时节的冰窖,连指尖都被寒意侵袭得僵硬无比。他耗尽了最后一丝气力,只为了在这片令人喘不过气的冰冷注视下保持站立的姿态,不让自己在那毫无波澜的目光中彻底崩溃。
马嘉祺心中明白,自己已无法再在此地停留片刻。多待一刻,那冰冷的空白与刻意的疏离感便会如潮水般将他吞噬殆尽。他咬紧牙关,用尽最后的自制力,脚步极其缓慢而轻盈地向后挪动。每一步都像是一片羽毛落地,没有发出丝毫声响。他仿佛害怕惊扰了榻上那个因为受伤所以休息的人,又像是一个无声的影子,在昏暗的光线下逐渐模糊、消散。直到退至殿门旁,他的目光再次落在榻上那个身影上。那是他熟悉的轮廓,却又是如此陌生和脆弱。他的目光贪婪地扫过,像要将这一幕深深地刻入心底,成为永恒的记忆。然而,他的动作未有丝毫迟疑,仅仅是一瞬的停顿后,便决然转身,迈入了殿外刺骨的寒风中。宫廊幽深,寒风如刀,刮得脸颊生疼,但这一切都不及他心底那份冰冷与荒芜的万分之一。他知道,自己弄丢了太子殿下。不是弄丢了性命,而是某种更为隐秘、更为珍贵的东西——那些属于他们之间独一份的记忆与联系,早已如烟云般消散无踪。如今,隔着那一道殿门,咫尺之间,竟仿佛已是天涯海角,再也无法逾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