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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娇“快到时间了。”
虞娇“回去上课吧。”
虞娇的声音清清淡淡,像落在湖面的羽毛。
可听在朴知妤耳朵里就是冰冷的逐客令。
她还深陷在泥沼里,闻言,那颗圆圆的小脑袋垂得更低了,肩膀也微微垮塌下来。
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虞娇讨厌朴智旻,所以连带着也讨厌她了。
她连看都不想再看到她了。
朴知妤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脚下生了根,校服裙角被她无意识攥在手里,捏得死紧。
虞娇简直要被这小笨蛋气笑了。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又在脑补什么苦情大戏。
这孩子,心里话永远憋着,拧巴得要命,这要是谈恋爱怕是能把对方急得原地升天。
就爱胡思乱想。
虞娇无奈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她抬步,主动走向那个快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女孩。
纤白的手指轻轻探出,准确地包裹住朴知妤那只已经把自己手背抠得通红一片的小手,温柔地制止了她自虐般的动作。
虞娇“知妤,快到上课时间了。”
虞娇“想找我的话,下课随时可以来高三A班找我。”
虞娇顿了顿,指尖在朴知妤微凉的手背上轻轻点了点,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鸟儿。
虞娇“也可以给我发讯息。”
虞娇“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也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虞娇“你要知道,朴智旻是朴智旻,你是你。”
朴知妤抬起了头。
眼眶里瞬间蓄满了水光,湿漉漉的。虞娇明明一句重话都没说,她却觉得委屈和释然同时涌上心头,鼻尖酸得厉害,几乎要当场哭出来。
虞娇“我不会因为他迁怒于你,更不会讨厌你。”
虞娇“或者说……难道在你眼里,我一直都是这么小气的人吗?”
朴知妤“不是的!”
朴知妤几乎是喊出来的,情绪激动得连被虞娇握着的手都微微发颤。
她用力摇头,仿佛要把那些荒谬的想法都甩出去。
朴知妤“虞娇姐姐在我眼里一直都是最好的,没有人能够比得上你。”
朴知妤这份近乎盲目的崇拜和依恋,并非凭空而来。
她的性格曾经远比现在更加封闭脆弱。
幼年时一场噩梦般的经历,在她灵魂深处刻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
那是她永远不愿回忆的黑暗。
她的善良成了刺向自己的刀。
肮脏破败的仓库里,光线昏暗。那些男人油腻的脸上挂着令人作呕,贪婪而丑恶的笑容。
粗糙肮脏的手指,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黏腻触感,在她裸露在精致蕾丝裙摆外的手臂和小腿上肆意游走摩挲。
他们的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朴知妤知道他们是专业的绑匪,目标明确,专挑朴家这样顶级财阀的继承人下手,只为榨取天文数字的赎金。
或许是因为忌惮她朴家大小姐的身份,或许是等待赎金期间不想节外生枝。
他们对她的侵犯还停留在令人作呕的肢体骚扰和精神折磨上。
但那些和她一起被关押出身普通的女孩们……
朴知妤猛地闭上眼,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即使隔了这么多年,那些刻意压低充满恐惧和绝望的啜泣声,布料被撕裂的刺耳声响,以及黑暗中传来令人血液冻结的狞笑和污言秽语。
依然会在某些深夜,化作最狰狞的噩梦,将她拖入冰冷的深渊。
那段时间朴知妤夜夜惊厥,冷汗浸透睡衣,她的哥哥朴智旻因为没能保护好她也被震怒的父母用家法狠狠责罚了一顿。
朴知妤知道,自己在这个圈子里,从来都是格格不入的异类。
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名媛好友,不过是碍于朴家的权势,或是被父母强逼着来讨好她的。
她们眼底深处藏着的轻蔑不耐,甚至是对她懦弱上不得台面的无声嘲笑。
她其实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只是习惯了沉默,习惯了将自己缩在角落。
直到遇见虞娇。
在她刚升入高一,父母为她举办的盛大庆祝宴会上。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虚伪的恭维和客套的笑脸让她窒息。
作为主角的她却悄无声息地逃离了那片浮华喧嚣,躲进了庄园深处那个只属于她的秘密花园。
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混合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一道绚丽的彩虹横跨在放晴的天空。
朴知妤独自坐在白色藤编秋千上,脚尖无意识地一下下轻点着微湿的草地,小幅度地晃悠着。
膝盖上摊开着一本精装的童话故事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下细碎的金斑,少女忍不住抬手遮挡,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被纯净天空中的太阳吸引,有些恍惚。
就在这时,静谧的花园里忽然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和窸窣声。
朴知妤心头一紧,慌张地循声望去。
闯入视线的,是一抹鲜亮得如同春日暖阳的嫩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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