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很快也传到了寿安堂。
盛老太太正捻着佛珠,闭目养神。
房妈妈在一旁,将葳蕤轩和林栖阁的动静一五一十地说了。
当听到王若弗命人给林栖阁和卫小娘都送去了大量的补品时,盛老太太那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一顿,半阖的眼帘下,精光微闪。
盛老太太大娘子还是这般,上不得台面。
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其他房妈妈:(低声道)大娘子也是被气急了,才会想出这种法子。
盛老太太急?
盛老太太冷哼一声,睁开了眼,那双眼睛看似浑浊,深处却是一片清明。
盛老太太急能解决什么问题?只会让她自己落了下乘。
她对林噙霜这个人,是发自骨子里的厌恶。
倒不是因为她是个妾,而是因为她心术不正,搅得家宅不宁。
当年,就是这个林噙霜,用些狐媚手段哄得盛紘晕头转向,为了抬举她,盛紘逼着自己压着王若弗喝下妾室茶,这件事,老太太记到如今。
所以,她从来看不上林栖阁一脉。
墨兰学着她母亲的样子,小小年纪就一身的算计和风情,老太太见了便觉得刺眼,素日里从不给她好脸色,任由王若弗房里的如兰欺负她,也只当看不见。
至于长枫,老太太的心思就更深了。
盛家诗书传家,要的是清贵门楣,靠的是嫡子的出息。
长柏聪慧稳重,是块读书的好料子,是盛家未来的指望。
一个长枫,庶子而已,若是太出挑,难免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将来引出嫡庶之争,动摇家族根基。
于是,她便“不经意”地对盛紘提点过:
盛老太太我们这样的人家,有一个出息的嫡子撑起门楣就够了。庶子么,养得太精明了,反而不好管束。倒不如富贵闲养着,将来分出去,也能做个富家翁,一辈子安安稳稳,岂不是全了父子情分?
盛紘虽然面上不重视嫡庶之分,可内里十分看重长柏这个嫡子,一听此言,深以为然。
自此,便对长枫的学业多有放纵,甚至在林噙霜吹枕头风,说“男孩子不该读死书,要多些才情意趣”时,也只是笑笑便过去了。
养废长枫,这步棋,老太太下得悄无声息,却最为狠毒。
可如今,林噙霜又怀上了。
老太太捻着佛珠,心中暗叹,这女人的命,真是好得让人嫉妒。
若是再生个儿子,有她这个生母在背后出谋划策,难保不会成为长柏未来的威胁。
要不要动手?
这个念头在老太太脑中一闪而过,随即被她否决。
不行。
林噙霜太受宠,也太狡猾。
自己若是出手,稍有不慎,被她抓到把柄,反咬一口,那她和盛紘之间本就淡薄的母子情分,恐怕会彻底断绝。
她虽是盛紘的嫡母,可到底隔着一层肚皮。
为了一个妾室的胎儿,去冒这个风险,不值当。
她要的是一击必中,永绝后患。
在此之前,绝不能轻易暴露自己。
王若弗的举动,虽然愚蠢,却恰好给她提了个醒。
这华儿就快出嫁了,她也该为自己考虑考虑了。
盛老太太去,晚些把卫小娘给我请过来,避着些人。
老太太对房妈妈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