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姑姑更是惊得直接瘫坐在雪地里,面如死灰。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一心要置于死地的人,转眼就要去见天子了!
雪棠在众人或嫉妒、或震惊、或恐惧的目光中,坦然地跟在苏培盛身后,一步步走出了倚梅园。
脚下的雪路,仿佛变成了一条通往云端的阶梯。
雪棠知道,从这一刻起,那个任人欺辱的宫女余莺儿已经死了。
活下来的,将是在这深宫之中掀起惊涛骇浪的——雪棠!
养心殿内,地龙烧得极暖,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龙涎香。
雪棠跟在苏培盛身后,目不斜视地走了进去,规规矩矩地跪下行礼:
余莺儿奴婢余莺儿,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的声音清亮悦耳,如珠落玉盘。
端坐在龙椅上的雍正,缓缓抬起了头。
只一眼,他便确定,眼前之人,绝非昨夜雪中那个在倚梅园祈愿之人。
昨夜的女子,虽没看清脸,但其身形娇小。
而眼前的宫女,带着一股子野心勃勃的生命力。
她像一株迎着烈日肆意生长的带刺蔷薇,而非雪夜里悄然绽放的梅花。
雍正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好大的胆子,竟敢冒名顶替,欺到朕的头上来了!
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苏培盛垂着头,连呼吸都放轻了。
雪棠自然感受到了那股来自帝王的强大威压,但她心中毫无惧意。
她赌的,就是雍正的好奇心,以及他对美色的无法抗拒。
她维持着跪拜的姿势,看似恭顺,脊背却挺得笔直。
胤禛看着她,忽然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皇上抬起头来。
余莺儿是。
雪棠应声,缓缓抬起了头,目光坦然地迎向了皇帝的审视。
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眉如远山,眼若秋水,琼鼻樱唇,组合在一起,却不是时下流行的温婉柔顺,而是带着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美。
尤其那双眼睛,黑白分明,眼波流转间,仿佛有无数的话要说,勾得人心痒。
胤禛的心头掠过一丝异样。
他见过的美人多如过江之鲫,温柔的,娇俏的,端庄的,什么样的都有。
唯独没有眼前这种,明明身处最卑微的境地,眼中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和谄媚,只有一种纯粹的、蓬勃的野心。
有趣。
他决定陪她玩玩。
皇上你就是昨夜在倚梅园与朕对诗的宫女?
雍正端起茶杯,轻轻撇了撇浮沫,语气平淡。
这便是陷阱了。
承认,是欺君;否认,也是欺君。
雪棠心中了然,却微微一笑,答得巧妙:
余莺儿回皇上,昨夜奴婢确在倚梅行剪梅之差。风雪之中,曾闻天籁之音,心向往之。今日苏公公问起诗句,奴婢恰巧听过,便斗胆应了。若有冒犯之处,请皇上降罪。
这番话,既没有直接承认,也没有直接否认。
她将自己定位成一个“听到了诗句”的旁观者,把“欺君”的罪名模糊成了“斗胆应答”的鲁莽。
雍正的眉梢微微挑起。
好个伶牙俐齿的丫头!
他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带着一股压迫感:
皇上哦?这么说,你承认你并非昨夜倚梅园祈福之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