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一叠厚厚的册子轻轻推过。
雪棠颔首,指尖掠过纸页,速度极快。
木系异能滋养下的神魂,赋予她过目不忘之能,兼有风息时刻从六宫角落带回细碎声响——哪个宫女抱怨炭火不足,哪个太监克扣了份例,皆在她掌控之中。
前不久,好不容易再次掌权的皇后再次失了宫权,这次,胤禛还给了雪棠部分宫权。
雪棠可不管皇上有什么目的,反正在确认皇上是真要给,她就接着。
雪棠不时用朱笔批注,字迹清秀却力透纸背:
余莺儿储秀宫贵人瓜尔佳氏,份例胭脂加倍?
她抬眼,看向敬嫔,唇角似笑非笑。
余莺儿敬姐姐,可是祺贵人近日伺候皇上辛苦,需格外抚慰?
敬嫔面色微赧,低声道:
敬嫔是皇后娘娘前日吩咐,说祺贵人年轻,爱俏……
雪棠笔尖一顿,直接划去那行批注,淡淡道:
余莺儿年节下,各宫一视同仁。胭脂水粉,内务府自有定例,岂可因一人好恶而增减?
余莺儿皇后娘娘既需静养,这些琐事,就不必劳动她费心了。
语气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敬嫔心中一震,垂首应“是”。
她原以为这位宫女出身的景嫔骤然掌权,会手忙脚乱,或急于立威,没想到对方处理宫务竟如此老练通透,恩威并施,几下便将她经营多年的几个管事嬷嬷收拾得服服帖帖。
更让她心惊的是,景嫔似乎总能未卜先知,某些她尚未察觉的纰漏,对方已轻描淡写地堵上。这绝非仅凭皇帝宠爱所能及。
与此同时,景仁宫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药香弥漫,皇后宜修半倚在凤榻上,面色蜡黄,一副病体支离的模样。
剪秋正低声禀报永寿宫如何雷厉风行地整顿宫务,如何将几个昔日对皇后阳奉阴违的掌事太监直接撵去了辛者库。
皇后好,好得很!
宜修指甲掐进掌心,胸口剧烈起伏。
皇后一个贱婢,也敢在本宫面前耀武扬威!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翻涌的气血,眼中毒光闪烁。
皇后瓜尔佳·文鸢那个蠢货,近日如何?
剪秋(忙道)祺贵人昨日还来哭诉,说景嫔克扣她的份例,连皇上赏的东珠都敢拦下查验……
皇后(冷笑)告诉她,想要圣宠,就得自己争!皇上如今喜欢‘真性情’,让她学着当年华妃的做派,去皇上面前闹!本宫倒要看看,余莺儿能嚣张几时!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皇后齐妃那边……三阿哥的功课,皇上近日可还过问?
剪秋(会意)三阿哥资质平庸,皇上过问了几次,都不甚满意。齐妃娘娘急得嘴角都起泡了。
宜修眼中掠过一丝狠绝:
皇后找个机会,提点齐妃,若三阿哥前程受阻,皆是因景嫔母子挡路……她那个脑子,知道该怎么做。
这步棋虽险,但若能借齐妃之手除掉弘晞,再嫁祸他人,便是一箭双雕!
永寿宫内,雪棠刚打发走敬嫔,风息便送来了景仁宫的私语。
她端起茶盏,轻轻吹开浮沫,眼中寒意凝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