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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白的鳞片在阳光下璀璨夺目。鳞衣穿在人类的身上,裙摆随着步伐的走动一闪一闪,灿若星河。
他们每顿饭都是在森林的枯木上吃的。
这一顿也不例外。
王橹杰如往常一样接过白洺递过来的食物,他今天突然萌生了一个问题。
王橹杰亲爱的,除去一件衣服,你还想要什么东西呢?
腹部灼烧的痛感仿佛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白洺的手伸进了树洞里,旋即一抹白影一闪而过,白色骨匕直直没入人鱼跳动的心脏。
失去了护心鳞片,匕首刺入心口如此轻而易举。
事情来得这样突然,王橹杰大脑空白了一瞬,庞大的人鱼身躯无力地从枯木上滑落在地。
人类顺势也趴在他身上,手紧紧握着匕首根部,那里已经鲜血淋漓,拇指陷入凉滑的血肉。
她怕的是松开了手,匕首被拔出心脏,人鱼的就会凭借强大的自愈力复活。
红色液体在身下汇聚成潭,绿草看不出原本的模样。
王橹杰喘息着,视线一阵阵模糊。
她的背后,天光透过林窗泄下,光落在金发上,鳞衣熠熠的光与它相得益彰。
白洺我要的,是你的命啊。
她咧开嘴,尖牙是唯一留存的金蛇特征。
王橹杰张了张嘴,想问一句你就这么恨我吗……
可是他又闭了眼,什么都没有问出口。
他根本没有资格质问。
心里只道,原来,那一天,她躺在这草地上,是这样的感受。
对她来说,变成人类比死难受。
她缩在森林里闭门谢客的时候,其实是在磨这把骨匕。
她从来没有提过,这是在目睹鲨鱼群分食金雕时,她的蛇尾冒险伸入混战中卷走了一根血骨。
当初杨博文给她送食物的时候,撞见过她磨骨。
王橹杰忽而想起自己杨博文落入虎鲸群前,薄唇一张一合的模样。
他一直以为,杨博文是在放什么狠话当遗言,于是根本懒得深思。而今画面无端重现,他醍醐灌顶,身子像被雷击中。
他说的,原来是——
她迟早也会杀了你。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竟然来得这样快。
白洺面无表情地把匕首死死固定在人鱼的心脏上,虎鲸幼崽说,只要血流尽了,人鱼就会彻底死去。
她要在这里看着。
王橹杰深知她要置自己于死地,伸出手,悄悄靠近她的后背。
蹼爪上利爪延伸,尖锐指甲在她的后脖处停顿不前。
王橹杰你可以不爱我……
王橹杰可是以后谁保护你呢?
在蹼爪触及她后脖的肌肤时,利爪缩得无影无踪,爪子的摩挲犹如情人间的爱抚,潮湿黏腻的血迹把金发染得火红。
人鱼的眼角落下一颗泪,泪落成珠,滚入血潭。
王橹杰小时候听族中长辈听过,当人鱼悲伤至极的时候,泪水是可以成明珠的。
可他们族人大多生性凉薄,他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便以为这是谣传。
白洺你搞错了。我从来不需要谁的保护。
白洺你害我变成这副模样,又大发慈悲似的口口声声说着要保护我。
白洺你是最该死的。
……
兔报数吧宝宝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