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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鳞片稀稀疏疏，他引以为傲的身躯已经残破不堪。左边肩膀少了块肉，只有森白的骨。尾巴缺了个口。
杨博文弯下腰，尖舌从咧开的嘴里伸出来舔舐王橹杰身上干掉的血，如同一个孩童舍不得吃掉心爱的糖葫芦，一点点用口水融化山楂外面的那层糖衣。
杨博文又到了我的报仇时间。
他森森笑着，两排尖牙上下摩擦着。
王橹杰睁开漆黑的双眸，眸色冷如寒冰。
王橹杰别闹了。
王橹杰梅菲斯特。
明明这句话没有情绪，从重伤的王橹杰嘴里吐出，也不该有什么威慑力。
可杨博文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从内而外感受到了一股战栗，这样奇怪的感觉，仿佛来自灵魂深处。
当人鱼之时，他从未朝任何动物臣服。
而今，他竟然想跪倒在王橹杰的身下，俯首称臣，誓死追随。
梅菲斯特，不知道为什么，杨博文敢笃定，这是自己的名字。
杨博文梅菲斯特……
杨博文Mephistopheles……
杨博文是我吗？
大开的食欲被摁下暂停键。
这条半残的蓝色人鱼机器般卡壳了，墨蓝的眼睛圆睁，脸上写满茫然。
王橹杰过来。
王橹杰朝他伸出手，眼睑下垂，一副睥睨的姿态。
国王召来下属的姿势。堕天使的嗓音比人鱼一族的歌声还要能蛊惑人心。
杨博文摒弃了所有的恩怨，成为他忠实的追随者，心甘情愿地将额头贴在银色人鱼的掌心。
抵在他额头上的凉滑掌心迸发一道暗芒。
尘封已久的记忆涌入脑海。
与此同时，王橹杰的掌心分出另一道暗色流光，流光在蓝色人鱼残缺不全的身体上乱窜，比蛇灵活，比针细小，杨博文的伤在极速修复。
丑陋的鱼尾恢复以往的光彩，这是何其神奇的事情，杨博文至今不敢相信。
十分钟后，他跟着王橹杰走出森林，钦佩地望着对方的背影。
不对……走在前面的那位，应该唤他路西法。
杨博文多亏有你，否则，我们还不知要愚昧多久下去。
杨博文看着王橹杰身上干涸的血迹，心下暗叹，失去记忆后就连路西法那样的人儿也要遭受这尘世的诸多困难。
杨博文你要去杀了那条碍眼的金蛇吗？
杨博文这一世，我们在她手里受了太多折辱了。
王橹杰我自然会出手，但不是现在。
银色人鱼钻入水中，任凭海水冲洗身上的血渍。
他捂着钝疼的心口。
“还在伤心么？”
“笑话，我怎么可能真爱上她。”
“要不是她如今还有用，我一定会杀了她。”
杨博文你在等什么？
王橹杰让她继续活着，等海水淹没这片大陆。
王橹杰届时，大陆重新洗牌，海底神树会孕育出新的生灵。
王橹杰这些生灵里，不乏会有携带神力者，只要我吃掉它们，就能抢走它们的力量。
杨博文我知道了。等我们找到我们失散的弟兄，拥有这些强大力量后，便可击破两片大陆的界限，合力杀回欧比得大陆。
蓝色人鱼激动地笑着，扬起的巨大鱼尾在水面上翻涌而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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