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篇番外，前文设定见《堕落》，《破晓》，BE预警
summary：“再见”
———————————————————庄文杰死了。
他的卧底事迹很快就传播开来：一位热心且正直的大学生协助缉私警察成功抓获了一个文物盗窃走私集团，但在最后的抓捕行动中不幸被歹徒杀害。
一时间，庄文杰成了青城的风云人物，他像古希腊的悲剧英雄。大家都好像忘了他出身盗贼世家，都忘了他的父亲是庄耀柏。
悲剧的英雄被完美化，他被捧上神坛。
当然，也有不和谐的声音打着受害者有罪论的旗号，分析庄文杰的死因，将他的家庭背景和犯罪组织联系起来，从《洛神案》到《睡莲图》，话里话外都逃不过一个“贼”字。
网上的唇枪舌剑来来往往，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人们大肆咀嚼着他的一生。
盖棺定论：庄文杰真乃奇人也！
但是庄文杰已经死了。
再多的荣誉怎么样，再多的质疑又怎样。一切都是他人瓦上霜，干我何妨?
日子还在继续，谣言至死未休。
而舆论中心人物，那个似正似邪的青城大学学生庄文杰正飘在空中，一脸懵逼地看着下面来来往往的人，头一次唯物主义世界观稀碎。
他有执念未了，还无法进入轮回，只能在空中飘啊飘。
庄文杰晃晃悠悠地飘到孙志坚家里，那胖子正盯着电脑出神。
庄文杰飘近，待看清屏幕上的内容后怔住了。
胖子看的是自己和他的聊天记录。
三年来一直都是Chiron在监视和保管他的手机，逢年过节都由Chiron发群消息，所以他根本联系上胖头孙他们。
所以，现在即使胖头孙知道这消息不是他发的，也舍不得删掉。好像删掉了这些消息就没什么能和庄文杰联系起来的东西了。
造化弄人，几条敷衍的节日消息也成了执念来睹物思人。
人死后，身边会出现他亲朋好友给他放进坟墓的东西，每个人放的东西不同，出现的东西也就不同。
胖子把他的手机放进坟墓，庄文杰看着自己的手机，不住一阵心酸。而这份心酸待他看见身边浮起来的几个果冻和薯片时便消耗殆尽。
庄文杰顿时无语，扯过一个果冻向孙志坚扔过去。那果冻穿过孙志坚身体，滚到地板上，又颤颤巍巍地飘回他身边。
庄文杰叹了一口气，看着胖子失神的模样，从窗外飘了出去。
林芷悦看上去很正常，但庄文杰从她颤抖而紧攥的双手中可以看出，她已经在崩溃的边缘。
三年前，她失去了最要好的闺蜜，如今又失去了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林芷悦把庄文杰给她的项链放进了坟墓里，庄文杰抚摸着这条他戴了二十几年的项链，愣是产生了一些物是人非的感伤。他抬手想摸摸林芷悦的头，却发现手径直穿过林芷悦的身体，他没有办法碰到她。
庄文杰垂眸，有些无能为力。
庄文杰离开了林芷悦家，又飘到他姐的身边。这时，柳似伊正蹲在他的墓前。昔日里温柔要强的女人如今倒有些憔悴。柳似伊发丝微乱，眼角通红，还努力扯着一抹笑，自顾自地对着他的墓碑说话：
“阿文，今天那个组织的所有人都判了刑。”
“网上有些人发表一些不好的言论，但是有好多人都向着你说话。”
“姐姐也被提拔了，但是姐姐不走，姐姐就留在青城，留在青城陪你。”
“阿文，姐姐错了，姐姐不应该让你去当这个卧底，是姐姐没保护好你。”
“对不起，阿文，对不起……”
“对不起。”
庄文杰眼眶有些酸胀，他伸出手，虚虚地揽着柳似伊，在她耳边一句一句地安慰她，告诉她，其实他从来没有怪过她，她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
可惜柳似伊听不到。
庄文杰看见了他的墓碑落款是他姐，不是柳似伊，而是庄文灵。这座坟墓埋葬了庄家的两个孩子。
庄文杰百感交集，他倚在自己的坟墓旁，看着柳似伊摇摇晃晃着离去的背影。
这是他和她必须面对的，看着彼此逐渐离去，只留一个人孑然一身踟蹰天地间，形单影只又茕茕孑立。
庄文杰扶着墓碑站起来，却眼尖地看见墓碑后面的内容。
这是一面双面碑，后面只镌着短短一句话：
“吾爱文杰”落款是罗坚。
罗坚把对他的满腔爱意化为一笔一划的刻痕，藏在不为人知的碑后。
至此，庄文杰方知晓他未了的心愿。他一直放不下的，是那个站在光里的坚毅背影，是他的光，是他三年来唯一的慰藉。
他在空中飘着，像海上被遗落的帆，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灯塔。
罗坚待在庄文杰生前居住的出租屋里，三年来，出租屋落了厚厚一层灰。
罗坚看上去很狼狈，眼睛上充斥着红血丝，下巴泛着青，胡茬冒出来，衬得他苍老了许多。几天时间，他的发丝便白了许多头发。此时，他正跌坐在这充满灰尘的地板上。
原来真的会有人一夜白头。
庄文杰接住了空中浮起的一个木盒子，这是罗坚放进他坟墓里的东西。
盒子里是一张张巴掌的便签纸，上面写满了罗坚隐秘的情愫。
“文杰，希望你前程似锦，一往无前。”
“文杰，听小胖子说你出国了，你会有一个很好的未来。”
“文杰，我也要从你生活的舞台上退幕了”
“文杰，我很想你。”
“文杰，今天看到了一个很像你的女人，难道我现在看什么都觉得像你了吗？”
……
“庄文杰，你到底在哪儿?”
“文杰，等我。”
“对不起文杰。”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
庄文杰再也控制不住眼眶里的眼泪，他扑过去，想要拥抱，亲吻罗坚，但他做不到。
庄文杰不死心，不断地伸手去够罗坚，试图去触碰到他的脸。
“罗队，罗队，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
庄文杰跪着在罗坚面前，泣不成声。
泪眼婆娑间，庄文杰感觉自己正在慢慢消散，但他无能为力，任凭自己化作星星点点。
世上最痛心的，是爱而不得，是乍眼别离。
庄文杰绝望又虔诚地在罗坚脸上留下一吻。
“忘了我吧，罗队。”
“别再折磨自己了，放过自己吧。”
至此，庄文杰彻底消散于天地。
罗坚若有所感，猛的回过神来。那是一缕阳光，正照在他的脸上，风轻柔地卷着窗帘，像鼓动一张饱满的船帆。
桌子上，躺着那根初次见面，庄文杰戴着的项链，在阳光的映衬下闪闪发光。
“是你吗，文杰?”罗坚失神，喃喃道。
屋内鸦雀无声，窗外是拉长了的蝉鸣。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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