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堂】【栾堂】

划过喉管的清凉稍恢复了些孟鹤堂的神智，他扭头看向身边人。

自孟鹤堂跪下周九良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移开过，孟鹤堂这么一回头，两人的目光就这么对上了。

目光的对视让周九良有些心虚，他扭头避过了这股灼热。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并不礼貌，他又把视线挪了回去，人下意识的开口找补着。

“我再给您倒点儿？”

孟鹤堂动了动腰背，坐的比之前直了点儿，但眼神却始终没从周九良身上移开过。

被盯的有点奇怪，想开口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如此尴尬的气氛里，周九良一刻都不敢溜神的盯着孟鹤堂的表情变化。

“热你也不擦擦”

抽了几张面纸叠了叠，孟鹤堂伸手去擦人脑门儿。

周九良不光不躲的顺着人意思来，甚至还自觉的把头往人方向探探。

擦了几下，他反应过来不对味儿了，现在这是个什么意思？

说孟鹤堂生气吧，他还能这么心平气和；说他不生气吧，那脸色周九良可是真忘不了。

“角儿您歇着，我自己来”

“屋儿这么热你们也不开空调”

送出去了纸巾，孟鹤堂才发觉身后的衬衫紧贴着皮肉。

那紧贴着腰背的面料似乎堆成了一句话：队长请找遥控器。

看了一圈也没找见，孟鹤堂刚想怪罪这群崽子玩疯了连遥控器都藏就见一只手把东西递到了自己面前。

“先生，这儿”

“下回开开”

周九良还以为孟鹤堂能多说几句，比如说怪罪几句藏遥控器什么的，但事实却适得其反。

他谈不上想让孟鹤堂多说，但也算不上想让孟鹤堂不说。他比谁都知道自己目光里是沾点期待的，但又比谁都想让自己扑个空。

就算让孟鹤堂说，孟鹤堂又能说什么？演都演了，砸也砸了，他还能说什么？

但现在孟鹤堂什么也不说周九良心里倒也不是个味儿。

他没见过孟哥生闷气，也没见过他不理人。在他的印象里孟鹤堂是极少这么严肃的，严肃的让他有点儿害怕。他巴不得孟鹤堂开口骂几句，至少能让人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他现在是怎么个态度，这不说话可让人上哪儿猜去？怎么着算个对？

孟鹤堂没再说什么，开过了空调后只是手肘抵着膝盖的坐着。周九良则沉默着看着他，手上时刻准备着反应孟哥的动作。

凝重的氛围不是只给周九良一人的，他为难旁边的人也同样觉得站得不安生。都挺大个人了，谁也不是傻子，这点眉眼高低有什么看不出来的？

孟哥这样九熙数一数二的不好受，他左看看孟哥，右看看周九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想跪下来认个错儿，好巧不巧，大家也是这么想的。一席人就这么整整齐齐的面着孟鹤堂跪下。

周九良看着这些只是默默叹着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玩儿的时候怎么不想着还有这么一天？

他无奈但他也没辙。他们有错儿他又何尝没有？平心而论现在最该跪下认错的是他。但一码是一码，既然被人抢了先，他就没有浑水摸鱼两谈合论的道理，只得站在孟鹤堂身边偷瞟着他的反应。

“孟哥，我们错了”

在大家沉默着不知如何开口之时，老秦率先张了嘴。

栾云平的冷脸臭骂，孟鹤堂的不说话几乎把他这个蹦迪玩乐冲在最前线的人吓傻了，管他怎么说呢，让他罚总比不说话好吧？

听着这话，周九良愣了一下，接着扭头看孟鹤堂的动作。

他希望孟鹤堂有反应，也希望他没反应。

他耐不住这股沉默，同样，他也害怕自己接不住孟哥的话。

孟鹤堂顿了一秒，接着起身向一行人走去。

念及刚才的意外周九良不放心的伸手想扶，又觉得有些不合适的没上前。他就这么一直悬着胳膊在孟鹤堂身后跟着。

“换衣服歇着吧”

那语气几乎不杂着任何感情，除了嘴里出的那口热气儿再没什么是带着温度的了。

猜测着孟鹤堂话里杂着气，一行人不敢动，直愣愣的跪在原地。

周九良从没听过孟鹤堂这么说话，他神经有些绷紧，脑中飞速运转思索着怎么把孟鹤堂这句话接住，不能让场子随冷就冷的就这么凝固下去。

“行了，起来吧，孟哥都发话了”

没人见过孟鹤堂这样，就算打了圆场也改变不了什么。一行人先是抬眼看看周九良，接着又把目光移到了孟鹤堂脸上。

一个个察言观色，谨小慎微生怕触怒了什么的样儿周九良看着也是无奈。现在知道认错儿了，早干嘛去了？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不管周九良怎么想这事都得让它过去不是？

周九良没再说话，只是在众人看向自己的时候摆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