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传蓬莱乃仙境,入境只三日,世上渡千年之奇地,各有所说,传至今,真假莫辨。
老王是我多年的朋友,颓废青年一个,说话不着调儿,东拉西扯,零零散散一句半句的,半天你也不知他在说些什么,但那一句半句的出奇有准儿,从不落空,或许是他那颓劲儿与我相似,相交至今。
提起蓬莱是个偶然的事儿,吃烧烤扯皮谈起来的,我高谈阔论了一番,最后表明自己不信,颇有几分得意之色。老王却告诉我,蓬莱是存在的,我愣了愣,不过半秒,就大笑出声:“老王,你这牛逼吹得,一看就是新手。”
老王没吱声,一口干了手里的酒,又倒了一杯,却是碰了杯后再没动过,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怎么说呢?笑的我直发毛,那种似笑非笑的神色,仿佛鄙视我的无知浅薄。我装作没看到,大咧咧的继续撸串喝酒。
之后的日子,老王我俩就剩个电话联系,没咋见面,我本来也习惯老王飘忽不定的热情,但是很奇怪,电话里的老王似乎充满活力。可老王是个丧到只想着吃的青年,向来连声儿都泛着懒,哪有什么活力可言,事情不大对劲。
我意识到这点的第一反应是,老王吸毒了,随后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老王才懒得为这个担惊受怕进局子,照他话讲:“能吃一顿解决的压力,干嘛进趟局子,活找罪受。”
话没毛病。
最终我还是披上衣服打车去了老王家,还带了我的狗——以防老王神经起来,一刀了解了我或者自己。万幸,事情没我想的那样,老王只是碰见了喜欢的姑娘,找回生命的意义,我放下心,离开老王家,在下了几节台阶后,无端端的,我想起了老王那个高深莫测的笑,打了个冷颤,带着我的狗狂奔向老王门前,可是,老王……不在。
邻居家说这家人已经搬走七八年了,我登时后背一凉:我操,那他妈是谁跟我喝酒侃大山,刚给我开门的人是谁啊!难不成……和那个什么蓬莱有关?不可能吧我操!
我骂着脏话,企图消化这一惊悚的消息,但是无论如何,我都说服不了自己,再一看手里的狗绳儿,哪里有狗,分明就是个绳圈。
楼道黑压压的沉着,我吸气儿的声音格外明显,那条楼梯仿佛是无尽的崖渊,行错半步,便要掉下去……
忽然,我听见楼上的开门声,以及下楼的脚步声,嘴唇不住的上下颤动,牙齿抖得咯咯作响,背上湿了一片,心脏狂跳,耳朵只听得见那一声声“踏……踏……踏……”有序的脚步声,那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终于,在我面前……停下来。
楼道的灯亮了,来的人是老王,他朝我伸手,我鬼使神差的把手递给他,然后一同漂浮在半空中,甚至飘出去看整个城市的夜景,我惊奇并恐惧着,老王却凑到我耳边,他说:“你该醒了。”
我在被推落的一瞬间,看见老王露出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嘲笑着我的无知。
我醒了,哪有什么蓬莱,老王也不存在,我也并不养狗,我只是一个吃安眠药又喝酒的颓废青年,之后,我戒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