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

『回忆』

我百无聊赖地翻着书页，全然看不进一个字。对着桌面上的日历圈圈画画，发呆许久。

“9月1日。”

“是我的生日啊。”

“但是为什么这么无聊呢？”我自言自语着，边说边将橱柜里的娃娃全部拿出来，然后摆在地面上。

款式各异，大小都不尽相同。

像一场无声的盛大宴会，但嘉宾只有我和娃娃。

“初初，你看我带谁回来了。”田母满脸笑意，神秘兮兮地走到我的身边。

“谁啊？”我其实不怎么好奇的，因为每年的这个时候得到的回答都一样。此刻，地面上的这一切都是最好的证明。但是，我还是问出了口。

“小国，进来吧。”田母笑语盈盈地招着手。

这我才看清了门口小小的身影，是个小男孩，大概比我还要矮一个头。

他还有点生涩，在我的注视下，悄悄地溜到田母身边。

“初初，他叫田柾国，从今天起就是你的弟弟了。”

“叮叮叮——”铃声突然响起。

“好，我马上来。”田母回应着，拎起还没有完全放下的包，立即穿上鞋子。

“初初，妈妈有事要走了，对不起，没时间陪你过生了。”

“哦。”我已经麻木了，不再抱怨什么，每年都是如此，不是吗？因为工作外出很久，完全没有时间陪我，甚至连一个生日陪伴也做不到。

“怎么看起来郁郁不乐的？还有小国可以陪你过生呢。”田母摸了摸我和田柾国的头，转眼间便消失在我的视野里。

看见站在身旁的小男孩一直不敢移动半步，突然觉得有点可爱，于是我开口问他：

“你叫田柾国对吧？”

他点了点头。我这才看清他的脸部，白嫩嫩的小圆脸，一双看起来湿漉漉的小鹿眸点缀其中，睫毛帘子般密密麻麻地覆盖在眼上，扑闪时如羽毛般轻盈。

“小国，这以后就是你的家了，随便坐哪都可以。”

他还是有点犹豫，迟迟不敢跨出下一步。眉毛微微皱起，眼睛不停地扑闪着。

我觉得他太可爱了，鬼使神差地揉了揉他毛茸茸的脑袋，然后十分自然地牵起他的手，带他参观一下我的房间。

转到橱柜时，我短暂地停了一下。

“果果喜欢娃娃吗？”我转头问他，正好对上他的双眸。

感受到我强烈的目光，他随即低下头。

“不太喜欢…”说的声音越来越小。但这是我第一次听他讲话，声音轻轻的，似一股清风，拂上我的心头。

“好吧。”我突然想到什么。

“对了，果果啥时候过生啊？”这次，田柾国把头低得更低了。

他迟疑了好久。

“我没有生日…”刹那间，我好像看到了那双原本明亮的眸子兀的暗淡下来。

气氛突然降至零点。

我思索了一会儿。

“这样啊，那从现在起，我的生日就是你的生日了。”

撞见他有些疑惑的目光，我继续解释道。

“我愿意把我的生日分你一半，这样我们以后都可以一起过生日。”

望着他脸上的乌云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我从未见过的笑靥，如雨过天晴的彩虹般美好。

我看着竟有些忘了神。

“今天就是你和我的生日了。”

“所以，生日快乐，田柾国。”

听到这句后，他又笑起来了，和第一次不一样，这次放开了很多。

田柾国试探性地问了句：

“姐姐？”

看到我满意地点了点头后。

“生日快乐！”

“谢谢小国。”我又揉了揉他的脑袋，这次是带有奖励性质的，仿佛在夸他，“做得很好，果果真棒！”

夜，渐渐暗了下来，但丝毫没有削减屋内过生的氛围，反而增添了一份温馨感。

我在家捣鼓了好一会儿，不知道从哪里翻来了几串彩灯，准备挂在墙上，这样的生日看起来要更正式一些。

倒也不是因为我，因为于我而言，生日只是一个很普通的日子，与其他364天别无二致。但是对于田柾国而言，今天便显得格外特殊，是他来到我家的第一天，也是他的第一个生日。

踮了踮脚尖，还是够不到墙上的钉子。

突然记起来我还只是个十岁的小屁孩，感觉到一种无助感，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姐姐，这个给你。”田柾国不知何时搬来了一个小板凳，放在我的脚边。

“啊，我怎么会忘了这个呢？果果真聪明。”

我终究还是高估了我的能力，还没有全部挂完，我已经气喘吁吁了。

“还有最后一个…”我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但是，事与愿违。

“诶呀……”我在凳子上没有踩稳，一不小心就失足了。

就在我觉得会吃痛一段时间时，蓦然间，陷入了一个软软的怀抱中。

“姐姐，没事吧？”田柾国有些紧张地问我，生怕我会受伤。

“谢谢小国，我没事。”突然记起我还坐在他的身上，便立马站了起来。

“倒是你，让我看看，有没有哪里疼？” 我连忙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田柾国很听话，任凭我摆弄他的身体。确认完没有受伤后，我才松了口气。

记起桌上还有田母早上买的蛋糕，我拉着田柾国便往餐厅走。

“果果，等下我们得同时许愿哦。不许睁眼，听到没。”

“好。”田柾国乖乖地点了点头。

在我插完十根蜡烛，准备好一切后。

“3，2，1，闭眼。”

“嘭——”

一道优美的弧线划过天际，顿时在天空中炸开了花。也不知是谁家放的烟花，但此时却意外地应景。

在窗外烟花的照射下，田柾国的脸蛋此刻显得有些红通通的。

看着田柾国听话地闭眼，嘴上还带着若隐若现的笑意，我突然感觉到有一股暖流升至心底。

要是可以的话，我真的很想将时间都定格在这一刻。

这是我第一次发觉许愿的几秒钟太短了。

“小国，许完愿就要睁眼吹蜡烛了哦。”

“呼——”我跟他一起吹灭了蜡烛。

“你的愿望是…？”

在看到田柾国下一秒就要说出的那一刻，我立马捂住了他的嘴。

看着他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我连忙解释道。

“对不起，小国，我忘了。”

“许愿后是不能说的，要不然就不灵了。”

我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田柾国第一次的生日愿望，是关于我的。包括以后的每一次生日，愿望都是与我有关。

（回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