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银般倾泻在天启城连绵的瓦檐上,映着未化的露水,泛着清冷的光。
李长生独自坐在最高的楼上飞檐一角,手里拎着一个硕大的酒葫芦,脚下已滚落了几个空坛。
寒风卷起他散落的发丝和宽大的袍袖,猎猎作响,更显形单影只。
“沐画,我错了!”
“我不该不告而别,不该假死……”
“我以为我用新的身份回来就好,没想到……”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呵……”他灌下一大口烈酒,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头那股翻腾的酸涩与懊恼以及后悔。
“沐画……”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舌尖仿佛都带上了一丝苦涩。
白日里街市上的惊鸿一瞥,她牵着两个孩子,眉目舒展,神态还是以前见过的那般温柔。
“在我眼皮子底下……天启城……”李长生又狠狠灌了一口酒,酒液顺着下颌滑落,他也不去擦。
“又成亲了……又生子了……”他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寒夜里显得有些破碎。
“不,或许我还有机会,我们都是长生者,我们就是最契合的……”
烈酒入肠,化作火烧火燎的悔恨和一种被隔绝在外的钝痛。他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
他和沐画是那样的合拍,孩子是那样的可爱,而现在……
这些年,他创建的百晓堂已经成为了天下第一情报机构,在北离屹立百年之久。其情报人员遍布天下,几乎没有什么秘密是百晓堂不知道的。
而其堂主更是沐若风,更是早已成为了棍仙。
再天下排行是除了他这个天下第一以外的第二。
其实他算什么第一,沐画怕是早就甩开他一条街了吧。
李长生这里跟个怨夫一样,而沐画这边确实每天都欢声笑语。
有天,沐画收到属下传来的消息,皇室要处理叶家了。
沐画当时就是一惊。
皇家本就如此,疑心重,若是常人或者她不在了,随他们去。
可是叶家是她后人,皇室也是她后人,她还在,就不可能让孩子们互相残杀。
就如以前的北阙,沐画就保下了她的所有后人,安置在了天外天。
国与国的对战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现在也同样如此,在青王带来圣旨的时候,沐画就把叶家都暗中带走了。
换上了易容后的属下。
而属下也假死,让皇室放心。
“不知恩人可是!”叶羽看着要离开的沐画问道。
沐画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看不出她的身份。
沐画没有转身,只一句,“我乃你先人之友!”
“呜呜呜,云哥,云哥!”沐画回去以后,就看东君哭的很厉害。
“奶奶,云哥没了……呜呜……”
东君抱着沐画大腿,哭的稀里哗啦的,很是个小可怜。
沐画摸着他的头,安抚着,“放心,人还在呢,不过被安置在其他地方了”
“你记住,你就当他不在了,不可告诉任何人。”
东君抬头,脸上还挂着泪珠,“奶奶,真的吗?云哥还在。”
“当然,奶奶怎么会骗你呢!”
“嗯,我信奶奶,我一定好好修炼,以后去找云哥。”
“我们还有约定呢!约定等云哥二十岁,我十八岁的时候,两人就离开天启,一人向北,一人往南,独自去闯荡江湖,等酒剑成仙的时候,便是再见之时。”
“我一定会实现这个约定的。”
看着现在给自己加油打气的东君,沐画再次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那你要加油了,叶云和你的天赋都不错,奶奶就看看你们谁先实现约定了。”
嗯嗯,东君坚定的点了点头,小模样别提多可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