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祯回忆着说。
“当初我在这读书,张士逊和张奭这些老师们的手中就拿着厚厚的书,问我这问我那,现在想起来,真是可怕。”
玥娘将手放在朱红的廊柱上,触手温润。阳光将柱子晒得暖洋洋的,连带着指尖都染上了一丝温度。殿前的铜鹤香炉在阳光下泛着光泽,炉身上斑驳的铜绿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臣妾还记得,每次来这找你玩,你都会眼巴巴的盯着窗外的我,官家那时候很羡慕臣妾吧?”
一阵微风拂过,檐角的风铃叮咚作响。两人同时抬头望去,琉璃瓦在阳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宛如一道流动的彩虹。几只麻雀在檐下叽叽喳喳,为这寂静的宫殿增添了几分生气。
赵祯揽住她的腰身,说。
“当然,但我想的更多的是这个女子一定要陪我一生,崇政殿锁住了我,我也要锁住你,否则我会生不如死。”
不知不觉间,日头已经西斜。阳光变得柔和了许多,给整座宫殿蒙上一层金色的薄纱。
赵祯牵着玥娘的手走在前面,而玥娘回首看着自己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仿佛要与这青砖融为一体。远处传来悠扬的钟声,惊起檐下一群白鸽,它们扑棱着翅膀飞向天际,在夕阳中化作点点白影。
她想起今晨为赵祯整理桌案时,看见那还未来得及收下去的“赐死玥娘”四字的圣旨,心里无端涌起莫名的悲伤。
赵祯,祯哥哥,原来在某一刻,你真的想杀了我,为你的苏美人和腹中孩子报仇,可是赵美人身后真正作恶的皇后你却碰都不舍得碰。
赵祯牵着玥娘的手,步履缓慢而沉重,仿佛每一步都踏在过往的回忆与未来的迷雾之间。玥娘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那被夕阳拉长的影子上,影子与青砖的交界处模糊不清,仿佛她此刻的心境,既无法完全割舍,又无法彻底融入。
钟声渐渐消散,白鸽的身影也消失在天际,只剩下几片羽毛缓缓飘落,像是无声的告别。玥娘的思绪依旧停留在那张圣旨上,那冰冷的字迹仿佛刻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她曾以为,自己与赵祯之间的情谊足以抵挡一切风雨,却未曾料到,风雨未至,心已先寒。
赵祯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沉默,微微侧头,低声问道:“玥娘,你在想什么?”
玥娘抬眸,望向他那双依旧温柔的眼眸,心中却泛起一阵酸楚。她轻轻摇头,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没什么,只是觉得今日的夕阳格外美。”
赵祯没有再追问,只是握紧了她的手,仿佛这样便能将她从那些无形的枷锁中解救出来。然而,玥娘知道,有些裂痕一旦产生,便再难愈合。她曾以为自己是赵祯心中最特别的存在,可如今才明白,那份特别,终究不是只属于她一人。
两人继续前行,脚下的青砖路仿佛没有尽头。玥娘的心中却渐渐明晰——她与赵祯之间,早已不再是当初的模样。那些曾经的信任与依赖,早已在无声无息中被消磨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