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如毒蛇般缠绕着阮惜文的身躯,灼烧着她的皮肤,炙烤着她的血肉。
剧痛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袭来,她想要挣扎,可双腿早已残废,连挪动一寸都做不到。
浓烟灌入她的喉咙,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滚烫的刀片,肺腑仿佛被烧穿。
“寒雁……寒雁……”她的意识逐渐模糊,可心底仍死死抓着这个名字。
远处,传来庄寒雁撕心裂肺的哭喊:“母亲——!”
那声音穿透火海,刺痛她的耳膜。阮惜文想回应,想告诉女儿快逃,可她的喉咙早已被烟熏得发不出声音。
绝望和无助如深渊般吞噬着她,她多想再看女儿一眼,多想再抱抱她……
一阵剧烈的疼痛过后,她的意识开始涣散,眼前的世界渐渐暗沉。
她终于支撑不住,缓缓闭上了眼睛,坠入永恒的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听到有人在喊——
“小姐?小姐!”
这声音陌生又熟悉,像是从遥远的记忆深处传来。阮惜文困惑至极——她不是死了吗?谁在喊“小姐”?
这个称呼,已经多少年没人叫过了……
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仿佛有千万根针扎进她的脑子。她猛地睁开双眼——
整个天光乍破,一道白光措不及防涌入她的视线,
耳边响起尖锐的耳鸣声,眼前的一切都在扭曲、旋转。她大口喘息着,仿佛刚从溺水中挣扎而出。
“小姐!您终于醒了!”
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那是她年少时的贴身丫鬟苏喜,早已死去多年的人,此刻却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满脸焦急。
阮惜文茫然地低头,发现自己竟坐在闺阁的床榻上,双腿完好无损,身上没有一丝烧伤的痕迹。
阮惜文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指尖微微颤抖着抚上自己的脸颊——温热的、柔软的,没有烈火焚烧后的焦痕,没有浓烟侵蚀后的灼痛。
她缓缓低头,看到的是完好无损的双手,白皙细腻的肌肤,而非记忆中那具被烈焰吞噬的残躯。
“我还……活着?”
她喃喃自语,嗓音干涩,像是许久未曾开口。
苏喜正拧了帕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擦拭额头,闻言手上一顿,眼圈瞬间红了。
她又是笑又是想哭,声音哽咽道:“小姐当然还活着!您都不知道,您三天前坠入湖中,昏迷不醒,奴婢差点以为……以为您救不过来了……”
湖中?坠湖?阮惜文恍惚了一瞬,脑海中浮现出零碎的画面——冰冷的湖水、挣扎的窒息感、岸上惊慌的呼喊……可那分明是十几年前的事!那时的她还未嫁入庄家,仍是阮府金尊玉贵的大小姐,而苏喜……苏喜早在庄家覆灭前就病逝了!
她猛地攥住苏喜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让苏喜吃痛。
“现在……是哪一年?”
苏喜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但还是柔声答道:“小姐,如今是永昌十二年呀,您莫不是烧糊涂了?”
永昌十二年!
阮惜文瞳孔骤然紧缩,心脏剧烈跳动,几乎要冲破胸腔。
——她竟回到了十八年前!回到了命运尚未被碾碎的那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