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对拜——
我的呼吸骤然停滞。
他们面对面站着,魏邵的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他小心翼翼地扶着乔蛮的手臂,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的珍宝。两人缓缓俯身,额头几乎相触,喜服交织在一起,红得刺目。
一阵剧痛从心口蔓延开来,我猛地捂住嘴,生怕自己会当场失态。眼前的一切开始模糊,耳边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喘息声。
魏邵……
这个名字在我唇齿间碾磨了十四年,如今却成了别人的夫君。
我记得他年少时在桃花树下对我笑,记得他凯旋归来时满身血污却依旧挺拔的身影,记得他腰间挂着我亲手绣的平安符……
可现在,他牵着另一个女人的手,走进了洞房。
喜乐声渐渐远去,我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冰冷的柱子上。夜幕降临,府中的红灯笼一盏盏亮起,将整个魏府映照得如同白昼。欢声笑语从四面八方传来,却衬得我所在的一隅更加寂寥。
我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颜色。
我缓缓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红色喜纸。看着它在掌心蜷曲、枯萎,就像我那些从未说出口的爱意,终究要腐烂在心底最阴暗的角落。
远处传来闹洞房的哄笑声,我转身离开,将满府喜气抛在身后。月光下,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映在青石板上,像一抹游荡的孤魂。
我开始用淬毒的目光,一寸寸丈量那个叫乔蛮的女人。
每当她穿着绣金线的罗裙从回廊经过,我都要死死掐住自己的虎口才能维持脸上得体的微笑。
她发间那支并蒂莲金步摇,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晃得我眼底生疼。
我精心策划了无数次"偶遇"。清晨带着他最爱吃的桂花糕去书房,却总被侍卫拦在阶前:"主公在处理军务,吩咐不见客。"
傍晚捧着新誊抄的兵书去校场,只能远远看着他策马而去的背影。
"表哥近日......很忙?"
我故意在乔蛮经过时提高声音询问管事。
那女人果然驻足。她转身时裙摆漾开好看的弧度,哪怕是背影,都好看到让人心生嫉妒。
"回表小姐,"管事恭敬道,"将军确实军务繁忙,连夫人都很少见到。"
我捏着绣帕的手指微微一颤。
原来如此。
我开始日夜守在穿堂的菱花窗后观察他们的一举一动。魏邵从不在乔蛮房中过夜,偶尔同桌用膳也是神色冷淡。
乔蛮亦是如此,他们俩一点也不像正常的夫妻。
"少夫人港去书房送参汤了。"小丫鬟们嚼着舌根,"将军连门都没让进呢。"
我对着铜镜慢慢描眉,唇边浮起一丝冷笑。什么鹣鲽情深,不过是乔蛮一厢情愿的痴想。魏邵心里,终究还是记挂着我的。
否则为何我上个月送去的那件靛青色披风,他雨天总会穿?为何我埋在平安符里的那缕头发,至今还挂在他腰间?
窗外月色如洗,我倚着栏杆望向魏邵院落的方向。很快了...很快他就会想起,谁才是真正懂他的人。至于乔蛮?不过是个顶着正室名分的摆设罢了。
铜镜映出我志在必得的笑容,我郑楚玉也从不比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