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弦乐缓缓加入，旋律渐渐变得复杂，像是看见了海市蜃楼——美好却虚幻，让人忍不住追逐，却又一次次被现实欺骗。
中段，鼓点骤然激烈，电吉他的失真音色撕裂了原本的平静，像是一场无声的嘶吼，压抑、愤怒、不甘……却又无处发泄。
而到了最后，所有的乐器渐渐融合，钢琴重新成为主导，旋律从低沉转为明亮，像是绝望中终于窥见一丝微光，疲惫的灵魂重新燃起斗志，跌跌撞撞地，继续向前走。
一曲终了，工作室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刘轩丞的呼吸微微滞住，半晌，他才猛地拍掌，声音里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梓渝！这首歌真的很好！”
他的眼睛亮得惊人，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宝藏。
田栩宁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注视着梓渝，目光深邃而复杂。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
“这首歌，会火的。”
不是“可能”，不是“说不定”，而是“会”——笃定得不容置疑。
刘轩丞咧嘴一笑，拍了拍梓渝的背：“明天我们再问问祁亚的意见，我相信，她肯定也会说好的！”
梓榆站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指尖还残留着弹奏时的余温。
——他好像……真的可以重新开始了。
夜已深，三人这才各自回家。
……
夜色褪去，晨光微熹。
梓渝推开工作室的门时，室内还沉浸在未散的静谧里。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间漏进来，在地板上切割出一道道金色的细线，尘埃在光束中缓慢浮动，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键的雪花。
他反手带上门，塑料早餐袋在手里发出轻微的摩擦声——两个肉包，一杯豆浆，是他今天的第一顿饭。
工作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梓榆在电脑前坐下，咬了一口包子，肉汁瞬间溢满口腔。他一边咀嚼，一边翻开笔记本，指尖轻轻点着桌面，脑海里回响着昨晚田栩宁和刘轩丞斩钉截铁的那句话——
“这首歌，一定会火的。”
——会吗？
他低头看着纸上密密麻麻的修改痕迹，有些词句被划掉又重写，有些段落反复调整了四五遍，却还是觉得不够完美。
这首歌写的是他自己，写的是这三个月来的颓废、挣扎、自我放逐……可最后，他想要的是希望，而不是沉沦。
他放下包子，手指在键盘上敲打，删掉一行过于矫情的比喻，重新输入——
“我曾是沙漠里几乎渴死的旅人，
直到你让我相信，海市蜃楼也会成真。”
写完后，他又皱眉，觉得“渴死”太重，“成真”又太轻。
——再改。
他抓起笔，在纸上划掉，重新写，又划掉，再写……
阳光渐渐爬上了桌面，照在他的手背上，暖融融的。
窗外，城市的喧嚣开始苏醒，车流声、行人交谈声、远处施工的机械声……但这一切都仿佛被隔在了另一个世界。
此刻，他的世界里只有这首歌。
——他要让它完美。
——完美到，足以配得上那句“一定会火”。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