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随身带来的笔记本电脑打开,放在桌上,屏幕转向母亲的方向。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
“妈,”他抬起眼,目光如炬,清晰而冷静地说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吴女士微微一怔,精心描画的眉毛挑了起来,似乎有些意外儿子会用这种商业谈判的口吻和她说话:“交易?什么交易?”
田栩宁的身体微微前倾,一字一句,清晰地抛出他的条件,每一个字都像敲在冰面上:
“不出两个月,我帮你把我爸从里面弄出来。”他顿了顿,观察着母亲瞬间变化的脸色,继续道,“而作为交换——你把那些不属于我们的钱,全部、干净地还给国家。让那些钱,流向真正该得到它们的人手里。”
办公室里一瞬间陷入了死寂,只有空调系统发出细微的嗡鸣。吴女士脸上的从容终于彻底消失,被巨大的震惊和难以置信所取代,她紧紧盯着儿子,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他。
办公室里落针可闻,只有窗外透进的阳光在光洁的地板上无声移动。吴女士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过多的情绪波动,只有微微抿紧的唇线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她沉默了片刻,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眸重新聚焦在田栩宁脸上,声音平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和质问:
“栩宁,他也是你的父亲。你觉得用你父亲的自由,来跟你母亲谈条件,这合理吗?”她的问题直指核心,带着血缘和伦理的重压,试图让儿子感到愧疚从而退让。
田栩宁似乎早已预料到母亲会以此反击。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动摇,迎着她的目光,回答得清晰而冷静,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理性:
“是,他是我父亲,血缘上这一点无法改变。但首先,他是一个触犯了法律、贪污公款的罪犯。于理于法,我认为他罪有应得,接受惩罚是天经地义。”
他话锋一转,目光变得更加深邃,精准地刺向母亲最柔软的地方:“但是妈,他对于你而言,不仅仅是一个犯了错的丈夫吧?他还是你曾经的爱人,更是你多年来在商场上并肩作战、甚至不惜用离婚来互相掩护的‘战友’和盟友。你比我……更离不开他,不是吗?”
他顿了顿,抛出了更具诱惑力和冲击力的筹码:“而且,您所谓的‘一两年’想办法,变数太大,代价也未知。您真的有那么大的把握吗?但我可以告诉您,两个月——我有至少九成的把握,能让他光明正大地、或者用最小代价地出来。”
吴女士那双总是能洞悉人心、在谈判桌上让对手无法直视的美眸,此刻充满了震惊和审视,紧紧地、几乎是苛刻地盯着的田栩宁的脸。有一瞬间,她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怀疑——眼前这个思维缜密、言辞犀利、甚至带着一种冷酷谈判技巧的青年,真的是她那个从小锦衣玉食、偶尔还会撒娇的儿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