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栩宁显然被梓渝这句缺氧状态下冒出的、带着点无厘头控诉的“谋杀论”给逗笑了。原本的慌乱和尴尬瞬间被一种更柔软、更汹涌的情绪所取代。他非但没有立刻撑起身子拉开距离,反而低下头,俯下身,将自己与梓渝贴得更近了些。
近到鼻尖几乎要蹭到鼻尖,温热的呼吸彻底交融,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酒气和彼此身上干净的味道。他凝视着梓渝因为刚才的挤压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那双还带着点懵懂水汽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极深、极具侵略性的弧度,声音压低,带着蛊惑般的沙哑,一字一句地问:
“万一……我想继承的不是房子,也不是曲库……”
他刻意停顿,目光灼灼,像是要将眼前的人吸入眼底。
“而是你这个人呢?”
梓渝彻底愣住了。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然后又骤然松开,疯狂地跳动起来。田栩宁的眼神太过深邃,里面的情绪浓烈得几乎要溢出来,语气半真半假,像是在开玩笑,又像是在进行一场孤注一掷的试探。
他实在分不清这到底是田栩宁惯有的、逗弄他的玩笑,还是……认真的。
混乱的心绪下,梓渝下意识地选择了最安全的应对方式——他学着田栩宁平时那副玩世不恭、半真半假的语气,试图将这过于危险的话题重新拉回玩笑的轨道:
“行啊,”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随意,“不过我事先声明,我好吃又懒做,除了写歌啥也不会,脾气还不一定好。你要继承我?小心血本无归,亏得连裤子都不剩。”
他试图用自嘲和夸张来化解这几乎要将他点燃的暧昧氛围。
然而,田栩宁却没有像往常那样顺着他的玩笑接下去。听完他的话,田栩宁垂下了眼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梓渝清晰地看到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下一秒,田栩宁忽然伸出手,动作不再有丝毫犹豫和慌乱,精准而迅速地解开了那颗与项链纠缠许久的纽扣。细链滑落,那点脆弱的连接瞬间断开。
他猛地直起身,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还躺在床上的梓渝。脱离了刚才那般极近的距离,他的表情反而变得更加清晰和郑重,甚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梓渝,”他的声音恢复了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认真,目光如炬,直直地射入梓渝心底,“你知道的,我刚才说的……是真话,对吗?”
不再迂回,不再试探。他将选择权,明明白白地抛了出来。
梓渝看着站在逆光中的田栩宁,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和那双写满了紧张与期待的眼睛。一起生活了这么久,点点滴滴的关心、纵容、那些超越朋友界限的亲密和守护……他要是再感受不到田栩宁的心意,那他就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了。
逃避和装傻在这一刻失去了意义。
梓渝也没有再闪躲。他顺势用手肘撑起身体,坐了起来,目光不偏不倚,直勾勾地回望着田栩宁,没有丝毫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