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在一旁的萧秋水立刻放下手中的书卷,从容地站起身,走到床边,温声应道:“我在这呢。”
方多病闻声猛地转过头,看到萧秋水好端端地站在床前,正低头看着自己,那双总是带着几分了然笑意的眼睛里此刻盛着清晰的关切。他剧烈起伏的胸膛这才缓缓平复下来,长长地、安心地舒了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额角的冷汗,心有余悸地喃喃:
“吓死我了……刚刚做了个噩梦,梦见我又把你弄丢了,怎么找都找不到……” 梦里的那种绝望和恐慌此刻还清晰地萦绕在心头。
萧秋水看着他这副惊魂未定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用微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还有些发烫的额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却又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方小宝,你是三岁小孩吗?不过是找不到我,就能吓成这样?”
方多病却一把抓住了他尚未收回的手,握得有些紧,仿佛生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他抬起头,眼神里没有了平时的跳脱和玩笑,只剩下一种近乎固执的认真和脆弱:
“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的。”他的声音微微发哑,“要是再把你弄丢,我当然会害怕。”
他的目光直直地望进萧秋水眼里,那份失而复得后的小心翼翼和深切的不安,毫无保留地传递了过去。
萧秋水看着方多病那副眼巴巴望着自己、带着十足依赖和委屈的小奶狗似的表情,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泛起一圈又一圈柔软而陌生的涟漪。他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视线,轻咳一声,生硬地转移了话题:“你的房间已经让人收拾好了,就在隔壁,我带你过去看看。”
方多病闻言,脸上立刻写满了不情愿,磨磨蹭蹭地从床上下来,脚下像是灌了铅。他亦步亦趋地跟在萧秋水身后,手指悄悄拽住了对方的一片衣袖,轻轻晃了晃,声音里带着点耍赖的意味:“那……我要是半夜一个人睡不着怎么办?这里我谁也不认识……”
萧秋水任由他拽着自己的衣袖,头也没回,语气听起来十分“铁石心肠”:“睡不着?那就硬睡。数羊,数星星,随便你,总能睡着的。”
方多病在他背后偷偷撇了撇嘴,心里嘀咕:还硬睡呢……说得轻巧。我要是半夜真的睡不着,肯定要抱着枕头溜到你这边来,反正你这床够大。你还能把我踹下去不成?
两人走在寂静的回廊里,整个萧府依旧如同他们来时那般安静,甚至透着一丝冷清。方多病想起先前那场“绣球风波”,忍不住好奇地问道:“对了,你爹……没罚你吗?我看你姐刚才来势汹汹的。”
萧秋水脚步未停,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别人的事:“罚我什么?那本来就不是我的错。爹最多就是在那个来告状的人面前,做做样子斥责我几句,表明萧家会管教儿子,不会纵容我在外胡闹,也就罢了。更何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