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山海:寿命

马车轱辘碾过官道，发出单调而有规律的声响。窗外的景色不断向后掠去，无非是一家又一家的商铺，看久了便觉得千篇一律，甚是乏味。

方多病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对面闭目养神的萧秋水身上。他忽然想起一件至关重要、却一直被各种事情耽搁忘记问清楚的事。

他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好奇地问道：“哎，李莲……秋水，你之前跟我提过的那个‘系统’，到底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古里古怪的。”

萧秋水闻言，缓缓睁开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辨的神色。他同样压低了嗓音，确保车夫听不到他们的对话，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沉重：

“简单说，就是我用来续命的东西。”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措辞，“我之所以能在这个世界，以‘萧秋水’的身份继续活着，而不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就是因为这个‘系统’的存在。它会给我派发各种任务，而我，则通过完成这些任务来换取……继续活下去的时间。”

方多病听得怔住了，他没想到答案竟是如此直接又残酷。他愣愣地点了点头，消化着这个信息：“续命……任务……” 他猛地联想到萧秋水今日出门的目的，立刻追问：“那你这次出来，说要见朋友叙旧，其实也是为了做任务续命？”

萧秋水重新靠回柔软的靠垫上，眼神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轻轻“嗯”了一声，语气听不出什么波澜：“差不多吧。总得做点什么，不是吗？”

闻听此言，方多病的心猛地揪紧了。原来他每一次看似寻常的外出，都可能关系到性命攸关的任务！一股强烈的保护欲和责任感瞬间涌上心头——他更要寸步不离地跟着萧秋水了！不仅要跟着，还得想办法帮他完成任务！无论如何，他绝不能再眼睁睁看着这个人消失。

这时，萧秋水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过头，好奇地看向方多病：“对了，你呢？你通过那种方式来到这个世界，难道没有接触到类似‘系统’的东西？它没给你什么提示或者任务吗？”

方多病果断地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笑：“没有。我过来的时候，浑浑噩噩的，什么都没感觉到。大概……我把剩下的寿命都直接抵给那个道士了，他也就没必要再通过什么‘系统’来跟我做交易了吧？” 他的语气里带着点自嘲，又有点庆幸，“也好，省得麻烦。”

萧秋水闻言，转过头，极其认真地看向方多病。车厢内光线略显昏暗，却清晰地映照出他眼底翻涌的复杂情绪。方多病那看似轻松、甚至带着点玩笑意味的话语，像是一根细针，精准地刺入他心中最柔软也最不安的地方。

他的心像是被浸泡在一缸五味杂陈的液体里，一方面，为方多病这跨越生死、不计代价的追寻和此刻故作轻松的开解而深受震动，那股暖流几乎要冲破他一直以来的冷静自持；另一方面，系统任务的不可预测性和自身命运的不确定性，又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无法不为之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