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山海:猜疑

方多病在一旁看着这几个年轻人听说要挑战强权后，非但不退缩，反而一个个热血沸腾、摩拳擦掌的模样，不由得有些恍惚。这无所畏惧、一往无前的少年意气，仿佛一面镜子，照出了许多年前那个同样天不怕地不怕、一心只想跟着李莲花闯荡江湖的自己。他嘴角不自觉地浮现出一丝怀念的笑意。

几人既已达成共识，便不再耽搁，稍作准备便决定立刻出发。方多病自然紧跟在萧秋水身侧，他凑近些，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好奇地问：“秋水，那个权力帮……真的很厉害吗？” 他想了想，又忍不住带上了一点比较的心思，略带自豪地小声补充道：“我跟你说，我现在掌管的天机堂也很厉害的，情报网络遍布天下，谁都要给几分面子。你觉得……要是天机堂和这个权力帮对上，谁会更厉害一点？”

他问这话时，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萧秋水，带着点孩子气的炫耀和期待，仿佛很想从对方口中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萧秋水闻言，侧头看了他一眼。只见方多病一脸认真，似乎真的在思考两个不同世界的组织孰强孰弱这种无厘头的问题。他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故意作出一副认真思索的模样，然后像是为了哄他开心似的，唇角弯起，压低声音笑着说道：

“我觉得啊……”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看到方多病期待地竖起了耳朵，才慢悠悠地接下去，“……你最厉害。”

这话分明是避重就轻的调侃，甚至带着点明显的哄骗意味，但听在方多病耳中却无比受用。他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嘴角控制不住地大大扬起，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仿佛得到了什么至高无上的褒奖。

他立刻挺直了腰板，下巴微微抬起，走起路来都变得昂首挺胸，脚步轻快，像是只被顺毛捋舒服了的骄傲小猫，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我很厉害，而且他知道我最厉害”的满足感。之前的那些担忧和比较，瞬间被这句哄小孩般的话驱散得无影无踪。

唐柔看着方多病那身华贵料子的衣裳、略显白皙的皮肤，以及那双总是带着点好奇和散漫、仿佛不知江湖险恶的眼睛，怎么看都像是个被保护得太好的富家公子哥，跑来江湖体验生活的。他心下不免有些担忧，出于对萧秋水朋友的关照，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语气带着几分江湖人的直爽和告诫：

“方兄，不知师承哪门哪派？待会儿若动起手来，权力帮的人可不会手下留情，绝非儿戏。你……若是感觉力有不逮，千万以自保为上，莫要逞强。”

方多病闻言，脸上的笑容未减，反而更盛了几分，只是那笑意并未完全抵达眼底。他非但没有因这看似小瞧的话而动怒，反而悠悠然上前两步，极其自然地将一只手搭在了唐柔的肩上，动作看似随意，甚至带着点纨绔子弟的轻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