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随风被特殊的牛筋绳捆缚在房中的一张太师椅上,穴道虽未被封死,但也受了一定的限制,无法动用全力。他见萧秋水进来,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便扭过头去,闭目养神,一副拒不合作的态度。
萧秋水也不恼,自顾自地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拎起桌上弟子刚奉上的新茶,给自己斟了一杯,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片刻的神情。
“柳兄,”萧秋水吹了吹茶沫,浅啜一口,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聊家常,“上次在我那别院,看守森严,却还是让你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救走了。我思来想去,能在萧家内部做到这一点的,绝非寻常人物。究竟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和胆子?”
柳随风眼皮都未抬一下,仿佛根本没听见。
萧秋水见状,也不追问,只是轻轻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清脆的磕碰声。他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话锋陡然一转:
“你不说也没关系。其实我最近,倒是打听到一些关于你们李帮主的……趣闻。”
他刻意顿了顿,观察着柳随风的反应。果然,在听到“李帮主”三个字时,柳随风虽然依旧闭着眼,但搭在扶手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
萧秋水心中了然,继续用那种不紧不慢、却字字诛心的语气说道:“听说……李帮主与朝廷的关系,似乎匪浅啊?只是,当今圣上,好像对李帮主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颇为不满。权力帮势力膨胀太快,行事又过于霸道,已经触及到朝廷的底线了。”
他站起身,缓步走到柳随风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压低,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怜悯:
“柳兄,你对李沉舟如此忠心耿耿,甚至不惜几次三番以身犯险。可你有没有想过,如今他自身麻烦缠身,被朝廷盯上,犹如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在这种时候,他还会为了救你这么一个‘下属’,而冒着彻底激怒朝廷、甚至可能引来灭顶之灾的风险吗?”
这番话如同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入柳随风的心底。他猛地睁开眼,眼中血丝遍布,死死地瞪着萧秋水,嘴唇翕动,似乎想厉声反驳,但最终,却只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带着愤怒与某种难以言喻恐慌的低吼。
萧秋水看着他眼中那剧烈挣扎的神色,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起了作用。他不再多言,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柳随风一眼,便转身离开了厢房,留下柳随风一人在寂静中,独自面对那逐渐滋生蔓延的怀疑与寒意。
半月时光悠然而过,萧家内院一片宁静,仿佛外界的纷扰都被隔绝在了高墙之外。是夜,月华如水,透过窗棂洒入室内,在地面铺开一片清辉。
内室之中,烛火早已熄灭,只余月光朦胧。萧秋水与方多病并未深睡,正依偎在床榻间低声说着私语,气息交融,温情脉脉,正是情浓意洽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