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天生魔心

段南和一路飞驰，自从出了寰海之后，阿爹总是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叫她回去。要么是飞鸽传书，要么是秘术信函，要么就是叫别人带话。

若她再不快些回去的话，可能又要听他念叨个不停了。

幻境寰海，地如其名。

整个地域是一片寂静的蓝海，海上有八座岛屿，以那座十二层的高楼为主，其余八座各十层，皆在段南和的管辖之下。除开那些高楼，寰海之中还分布着秘境，其中养着各种珍稀草药。曾经药王辛百草便来过这里。

每个拜入幻海秘楼的人都以修习秘术为主，当然，要是有剩下的精力的话，学其他的也不在话下。

因着这些原因，整个地域便显得尤为神秘。

段弋霖年轻的时候，也曾带着他那一身秘术持剑走天涯，曾与叶鼎之、百里东君、司空长风等人打得不分上下。魔教东征之时，他为保叶鼎之，与多位正派长老对抗，堪堪杀出一条生路。

只是后来，叶鼎之自刎，魔教败了，他也没能保住叶鼎之的命。

——

段南和前脚刚踏入秘楼，后脚就听见阿爹的声音幽幽地传来。

“段南和，你跑到哪里去了？”

段南和立马回头，看见老头脸色红润，才彻底放下心来。有这么一个爹，哪天不知道玩笑话就变成真的了。

“爹，我不是跟你说了我要去找一个人吗。”

“哦？”段弋霖吹了吹胡须，缓缓踩上台阶，朝上层走去，“是叶鼎之的那儿子？”

段南和跟在他身后，“对。”

“他回天外天了？”

“回了。”

段弋霖一口气爬上了五楼，段南和也只得默默跟了上去。

他坐在那红木茶桌前，悠哉悠哉地给自己倒了杯茶，随后抬眸瞅了眼坐在对面的女儿，也顺手给她倒了杯。

“尝尝，新得来的茶。”段弋霖乐呵呵道，“说说看，一路上都遇到了什么人？”

段南和喝了口茶，随后细细道来：“有个叫萧瑟的，是一座名为雪落山庄的客栈老板；一个叫雷无桀，身穿凤凰火，是江南霹雳堂雷轰的弟子；还有雪月城的唐莲、司空千落，三顾城的天女蕊，还有枪仙前辈……他让我代他向你问好。”

段弋霖哈哈大笑起来：“这江湖上，果真遍地都是老熟人啊。”

“是是是，他们都知道你的大名呢。”段南和敷衍地附和道。

段弋霖收了笑，“那叶安世，他现在是什么水平了？”

“不知道，反正比我厉害。”

段弋霖神色一变，重重地放下了茶杯：“南和，都说了多少遍了，你体内有伤，若非必要时刻，不要妄动真气！”

世人皆道魔教是为魔者，其实这个身在寰海之地的小姑娘，体内才是真的藏了一个魔。

这个事情在各大派别中并不是一个秘密，因为段弋霖曾求医无数，上至国师、青城山吕素真，下至各武林学派，都没能解决。

“我可以压制住它，当时，我连幻音八阵都布成功了，但是体内没有异动；还有寂灭，寂灭也很听话……”

段南和想起自己小的时候，那时她尚且不知自己的身上有这样一档子缺陷，在自己擅自运用起真气之时，体内的魔性也在蠢蠢欲动。后来，自己差一点入魔，是及时赶来的阿爹为自己压制住了魔性。

“任何事都有万一，如果你再度入魔，可让你爹爹我怎么办？！”段弋霖揉了揉眼睛。

段南和叹道：“可是阿爹，我怎么能一辈子困在这？”

段弋霖也知晓，年轻人都有一番闯荡江湖的冲动，自己当年也是如此，可自己女儿偏偏天生魔心，任何人都无力回天。

段南和拍了拍段弋霖的肩膀：“好啦段老楼主，天生魔心又如何，不入歧路，焉能有错？我倒要让这魔心看看，这具身体的主人是谁！”

“是吗？！”段弋霖不再继续揉眼睛，“你准备怎么做？”

段南和咧嘴一笑：“段老楼主这些日子就坐镇秘楼吧，我去闭关了，待我入了那神游玄境之时，就没有什么能拦得了我了。”

闻言，段弋霖点点头，他知道她心意已决。

段南和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哦对了，阿爹，我闭关期间若是有人来寻我，告诉他，我出关时自会去寻他。”

说完，她转过身欲离开，却听见阿爹带着笑意说了一句话：“那人是叶安世？”

段南和大步往外头走，嘴角却忍不住扯出一抹笑容：“不是。”

段弋霖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中不知怎地，竟生出一抹酸楚。

无心一回到天外天便着手处理其教中的事务来，自叶鼎之死后，魔教教中四分五裂，有些宗门甚至对同门大打出手，还有背叛魔教的也数不胜数。

只有天外天一脉始终等着他回来重掌大局，带他们回到以往的兴盛之中，甚至超过以往的局面。

那日在于阗国一别后，唐莲回了唐门，枪仙回了雪月城，无禅回了寒水寺。而萧瑟和雷无桀则拿着唐莲给的地图，兜兜转转了三个月才到达雪月城。

早在他们到达之前，唐莲已经返回了雪月城，得知并没有红衣少年和青衫人的身影时，便纳了闷了。只当做是两人出去游玩了。

殊不知其实俩人是路痴罢了。

“下关风，上关花，苍山雪，洱海月。”萧瑟伸手感受着迎面吹来的一阵阵风，轻声吟道。

“你在说什么？”雷无桀自然是听不懂。

萧瑟给了他一脚：“闭嘴！”

好好的心境偏偏叫这个夯货给毁了。

二人来到雪月城有两件事。第一件：雷无桀闯登天阁；第二件：雷无桀还萧瑟银子。

——

此时距离段南和闭关之时已过了三个月之久了，这日，幻境之外有人触动了阵法。机灵的风洺立刻前去查看。

只见外头站着的人身穿一袭玄色衣袍，长发如墨，容貌俊朗，他隐隐有些印象，这是谁家的公子来着？

画面一转，那位公子已经和段弋霖相对而坐，品起茶来了。

“林公子，令尊身体可还好啊？”段弋霖呵呵地笑着。

林公子抿唇一笑，只道了句：“劳烦段老楼主记挂，家父身体很好。”

“哈哈，那就好……”段弋霖接着道：“公子今日来此，是所为何事？”

说着，林公子的脸色忽然染上一层绯红：“段老楼主，我来寻段姑娘……”

“噢……”段弋霖放下茶杯，正经道：“林公子，段南和在闭关，你来错时间啦。”

段弋霖心里可清楚，段南和之前说的会来寻她的那人，绝不是眼前这个人。

知女莫若父啊！段弋霖暗自夸赞了自己一番。

“啊。”林公子看起来好像有些落寞，不过既然事实如此，他的确是来错了时间。

离开之时，他朝段弋霖鞠了一躬，随后道：“段老楼主，若段姑娘出关，请告知她我曾来过。”

“好了，我知道了。”段弋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朝他挥了挥手。

他再次感慨：女儿大啦，留不住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