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心上之人

段南和一路狂飞。

她本来已经很疲惫的，可是又有些着急赶回天外天。若问她为何如此着急，她自己也给不出答案来，只是觉得越快越好。

出发时尚且是夜晚，到那天外天的时候，天已经明了大半了。

段南和稳稳落地。

她拖着疲倦的身子朝房屋走去，一推开门，只见幻影已经消失了。

看来有人发现了。她想。

段南和躺在床上，上下眼皮子一碰，便沉沉睡去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被困在一个深不见底的山谷之中。山谷下有着很强的狂风，刮在脸上似利刃；山谷深处巨大的森林中，四脚爬兽迅速地移动着，抬头不见一丝光亮。她突然感到背后一阵发毛，猛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带着鬼脸面具的人持刀往她的眼睛刺去……

段南和猛地睁开双眼，瞳孔紧缩，微微喘着粗气，惊出了一身冷汗。

原来只是一个梦。

待冷静下来后，她坐起身来，换了一身衣裳。

推开窗往外一看，天色有些暗了。

原来白日里睡觉也会做噩梦。段南和想。

段南和走出房，正巧碰见白发仙莫棋宣。

“哼，”白发仙冷哼一声，“回来了？”

“回来了。”段南和微笑，随后轻声问道：“叶宗主知道我出去的事吗？”

闻言，白发仙无奈道：“你想知道答案，便去找他问问不就知晓了？”

段南和点头，说得有理。

随后她转身，一个纵身便朝着廊玥福地的方向行去。

段南和一路未曾停歇，在看到那座雪山时，心情变得有些轻快起来。雪山的半山腰上有一个山洞，往里走去，便是廊玥福地了。

一丈之隔，两个世界。一个冰天雪地，一个温暖如春。

段南和轻手轻脚地走着，只见这里头是成排成排的书架，最外面烧着一壶香茗，一炉檀香，地上铺着一张毛茸茸的虎皮，叶安世正盘腿坐在上面，嘴里念念有词。

段南和有一瞬间看呆了眼，不过片刻，她的双眸又恢复成原来那般，灵动之中带着点狡黠。

她故意没有敛去自己的气息，可看叶安世这样子，似乎没有发现有人进来了。

段南和看着他轻笑一声，却见对面这人缓缓睁开了眼，看见她在眼前，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你知道我来了？”段南和歪着头问道。

“知道。”叶安世挑眉。

段南和没再回话，而是在桌前坐了下来，倒了杯酒慢慢地饮着。

叶安世起身，坐在了她面前：“在外面玩得可还开心？”

段南和瞥了他一眼：“什么。”

“我虽在闭关，但天外天任何事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闻言，段南和低头饮酒，头也没抬道：“外面固然是好玩的。这一趟我去了雪月城，还参加了他们一年一度的百花会。”

段南和倏地抬头，亮晶晶的双眸看向叶安世，四目相对，对面那人的目光有些不自然地躲闪。

“我跟你说，”段南和显然没察觉到，她双眼满含笑意，“雷无桀那小子，他喜欢当今镇国大将军的女儿叶若依！百花会上，他碰见人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好巧’。真真是好糟糕的开场白。”

段南和回想起当日那副场景，依旧有些忍俊不禁。

叶安世轻笑着放下酒杯：“没想到雷无桀这小子也开窍了。那另一个呢，那个抠门的老板呢？”

段南和双手撑着下巴，接着道：“依照萧老板的这心思深沉的性子，肯定不会叫人看出来他喜欢谁。但是，我可看出来有人喜欢他哦。”

“哦？谁会看上他？”叶安世勾了勾唇角。

段南和则道：“雪月城三城主的女儿，司空千落。”

见她说得如此笃定，脸上还带有一副得意的表情，叶安世发出了疑问：“怎么你看起来比他们本人还高兴？”

段南和一本正经道：“亲眼看见这些事是很有趣的。”

“那你呢？”叶安世忽然问道，看向段南和的那双眸中似乎有种魔力，“据说百花会是雪月城一年一度最大的盛事，许多世家公子都会参加，你就没看上谁？”

段南和倏地凑向他，对面之人倒也不退，似乎对二人之间拿捏得很到位的距离很是满意。

近在咫尺，却又，不失分寸。

“叶宗主希望我看上谁吗？”她笑道，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脸庞。

对面之人眉头一挑：“我自然是希望段楼主能早日遇到心上之人。”

段南和依旧是笑着的，“遇到了又如何呢？我可保证不了人家会看上我。”

“是么？段楼主如此美撼凡尘，也会有这等烦恼？”叶安世浅笑。

段南和看着他不语。

沉默半晌后，她好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站起身呆呆地看向外面的风雪。

“怎么了？”见状，叶安世不禁疑惑。

只见面前这个女子有些愣住了，呢喃道：“叶安世，我好像真的遇到了。”

“什么？”

“心上之人。”

“哦？是哪家的公子？”叶安世看向她，眼里情绪复杂。

段南和垂首看他，脸上的笑容愈来愈明显。

“我骗你的，叶安世。”

叶安世心中被激起的那点波澜又落了下去，像是从来没发生过一般。

“我还以为，段楼主也要开窍了。”

段南和莞尔一笑，“早着呢。”

是啊，早着呢。叶安世敛眸。

段南和离开了廊玥福地。

叶安世依旧坐在桌前静静地喝着酒，他回想刚刚发生的一切。其实，他不是第一次试探她了，可是每次得来的不是她的玩笑话就是她的谎话。其实，他心里是有些落寞的。其实，他好像也不知道自己希望得到她怎样的回答。

段南和第二日一大早便去了寰海，一别一个多月，她想看看段弋霖的近况如何。

她刚踏入寰海境地，面前就有一个穿着黑衣的女子在等着她。

女子有着一双剑眉，鼻梁高挺，如墨般的长发高高束起，英气逼人。她腰间别着两把短刀，刀身如雪，刀柄上刻着一个“月”字。

“月华古都？”段南和淡淡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

“段楼主，”女子朝她抱拳，模样很是恭敬，“我在此处等了你很久。”

段南和越过她往里走去，“我爹就在秘楼，有何事，与他商量便可。”

女子跟在她身后，“我们家公子说了，此事只能当着段楼主的面说。”

段南和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地朝秘楼走去。

月华古都，是一座很古老的城市，也是一个很多年没出现在世人面前的一个地方。相传，千百年以前，天下混乱，各个地域争相派出绝世高手攻占其他地方。于是乎硝烟四起，生灵涂炭。当时的月华古都作为这场战争的主力军，一连攻下数十个城池，成为了最大的赢家。而带领他们赢得这场争夺战的，是一个魔，天生魔心者。可惜的是，那人天生魔心，却没能强大到可以控制魔心，以至于反被魔心控制，没过多久，便暴毙而亡了。在那之后，不知是何原因，月华古都连战连败，攻下来的城池尽数又被夺了回去。似乎是印证了一句话，天生魔心者，本身就是一个有违天道的存在。后来的几百年里，月华古都中也出现过绝世高手，但都没能带领他们走到当初最盛的那个时期。时光飞逝，这一座古老的城在历史流连中逐渐被忘却。知道此事的世人提起时，隐隐也会有遗憾之意。

如今，月华古都隐隐有崛起之意，却是在背地里进行这一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