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嫁蒙古桑宁原本以为会很难,日子也会苦,但好似在阿诗勒隼的呵护下,一切都过得很好,成婚后苏完瓜尔佳王爷待她也很好,敏敏这个妹妹也很缠着她,更多时候是缠着若曦不放,日子倒是过得很好
康熙身子已然年迈,他已经经不起长途跋涉的折腾了,大多数时候想桑宁了,便会叫人送信而去,乾清宫中,康熙刚与众皇子议完事,仔细看着桑宁传回的信,忍不住大笑出声“原以为你们那骄矜的妹妹嫁去了蒙古会过不惯那里的日子,没想到啊,这过去近乎两个月了,不仅过得很好,不久之前也被诊出了怀有身孕,看来啊朕这个驸马把人照顾的很好”
再次听到桑宁的消息,几人忍不住面面相觑,还是殷禩反应过来起身拱手“恭喜皇阿玛了”
其余众人见状也起身说着恭贺的吉祥话,彼时朝堂上变幻莫测,太子胤礽已倒台,余下的便是四爷党和八爷党的内斗,暗流涌动,也不知哪天这紫禁城就变天了
胤祥摩挲着手上端着的茶盏,眼眸被热气给糊住,想起姑娘家与阿诗勒隼的点点滴滴,又思及如今她怀有身孕的样子,心脏忍不住抽痛
胤禟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动,忍不住出声调侃“十三弟和和昭妹妹还真是有缘啊,这十三弟府上的福晋诊出到如今只怕已有五月有余了,而和昭妹妹那边刚怀上不久,来日诞生这辈分还真是紧挨着”
康熙扫了一眼脸色稍微难看的人,不语只是放任他们去斗,就好似争夺他这个位子一样,只是唯有一点结党营私他断断忍不得
“好了,过段日子朕想出塞,倒时你们这些做哥哥的也去见见你们妹妹,拉拢些关系,朕可不喜欢自家兄妹之间有嫌隙什么的”
“嗻”
怀了身孕后,桑宁就像被供起来一样,阿诗勒隼这里不许她碰那里不许她做,小心翼翼的样子叫她看得无奈“阿隼,哪有那么娇贵了”
“女子怀孕那是九死一生的事,一个不小心可是会出大事的,我是仔细,你可别不当回事,何况我看你怀的辛苦,我心疼”
他握着小公主的手,轻轻揉捏,如今还不算显怀,但桑宁夜里总是睡不踏实,为了让妻子睡得安稳,阿诗勒隼向族中生育过的女子取经,又是寻安神的物件,又是学习按摩,还嘱托若曦多备些安神的茶来,只是若曦想起在她那里的人都说有孕的女子少喝茶,她便将想法放在了膳食上,搭配起来倒是叫桑宁足足圆润了一圈
“你看你又多想”
桑宁抬手抚平他眉心的褶皱,轻抚他的脸颊
“我无碍,阿隼,皇阿玛传信于我说过不了多少时日便来塞外”
阿诗勒隼含笑,扶着她坐下替她揉捏腰“只怕是奔着你来的,其实,本想的是若无事便带你回京城住段时日,只是你的身子多有不便,想来只能等诞下孩儿后在做打算了”
“皇阿玛设立公主府也是担心我在这住不惯,可是,阿隼,你将我保护的如此好,我很开心”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只是比之康熙再度出塞的消息更早来的是朝堂风云变化,康熙身子也不适,十三阿哥胤祥因结党营私被押入养蜂夹道之中,消息流出来时,若曦一脸担忧的望向桑宁,而后者只是摆手,默默地绣着手上的衣裳
日子一天天过去,桑宁本就是内里亏空,这些日子即使好生养着也弥补不了那些亏空,日渐红润的脸也不过是假象迷惑人心,巫医早已看出却没有当着她面说只是与阿诗勒隼私底下说,但从阿诗勒隼不好的脸色可以看出,桑宁的身子其实不适合生养
虽然他一日一日告诉桑宁一切有他在,他们的孩子会无虞,但也无法克制住那颤抖的手
时日便在桑宁生产那日到来,产房外,阿诗勒隼一脸焦急的望着产房内,凄厉的叫声惹得他心疼不已,一盆又一盆血水端出来,时间一点点逝去,直到那一声婴孩的啼哭声响起,阿诗勒隼喜出望外,兰心出了产房给阿诗勒隼报信
“恭喜驸马,公主诞下了一名男婴”
“好啊,好啊,阿宁她可还好?”
“公主太累,已经昏睡过去了”
兰心话还没说完,从帐子里传出惊慌失措的声音“快拿止血散来!”
女子生育婴孩本就是鬼门关走一遭的事,虽平安生下孩子,但随时面临血崩之态,若不能及时止血只会丧命,阿诗勒隼顾不得阻拦,掀开帘子闯了进去,塌上的人陷入昏死之态,鼻腔蔓延着血腥气息,混合着婴孩的哭声,他只觉得目眦欲裂
若曦站在一侧看着巫医为桑宁救治,泪水一点一点砸下来,那样鲜活的生命一点一点逝去,她咬牙看着只觉胸口钝痛,耳边是阿诗勒隼的怒吼,还有巫医的连连应答声,一切的一切汇聚在一起就像一颗定时炸弹一般在她脑中滴滴作响,直到巫医跪在地上重重磕下头,那颗炸弹无声息的在她脑中炸开
“若曦…”
穆金牵着她离开的时候,她的目光久久无法收回,她知道再也挽救不回她了,今时今日也明白了曾经桑宁的那句,若有一日带她回家是什么意思了
“阿宁”
阿诗勒隼颤抖的抱起她,桑宁喘着气吃力的抬手抚摸着阿诗勒隼的脸,好似要用尽最后的力气去记住他
“阿隼…我是不是快不行了”
“瞎说,你刚诞育了我们的孩儿怎会呢,我们还会有很多很多个未来,我们的孩子还在等着你”
他与桑宁相识不过数年,可却觉得已过去了半辈子,但相守却少之又少,他爱重桑宁,也珍惜她,可是老天好像和他开了个玩笑,他珍重之人被夺去叫他生不如死
“阿隼,我知道我日子不长了,我只盼望死后你好好的,你还如此年轻挑一个好的姑娘,娶了她,至于我,我想回去与我阿玛额娘葬在一处,我今生从没求过旁人,我只求你允了我好吗”
“……好”
他应允了桑宁许她回家,望着她眼角滑落的泪水,他伸手拂去,感受着怀里的人一点一点失去气息,温度变冷他终究忍不住哭出声,那一日敏敏站在帐子外亲耳听到那凄厉崩溃的哭喊
葬礼进行了七日,桑宁的遗体运回京城时,阿诗勒隼害怕她的遗体会腐烂,不知从何处寻来的驻颜丹,放置在了她嘴唇中,他驾着车送了她一路又一路,直到亲自见她进了经常的地界才转身回去,于他而言悲伤已麻木了他的全部,他想过一死了之,但还有他们的孩子他舍不得
走的时候是四个人,如今是若曦带着桑宁回来,听闻紫禁城中风云异变,京城压住了康熙大丧的消息,生生的押了半月有余就是怕怀有身孕的桑宁知晓会大悲影响身子,可又何尝想到她会血崩而死
如她所想,新帝是胤禛,朝中的势力如今全变作了他的,而回京之时仍在丧期,消息自塞外传回已然过去半月,胤禛依旧不敢相信曾经鲜活的人如今却成了这样,而兰心与银烛也选择了追随桑宁而去
玄武门前,车队到达时,胤禛清晰的瞧见那抹白色,身后的仪仗也挂上了魂幡,若曦着一身丧服,在马车停下后下了车,望着不远处的胤禛还有胤祥,她怔愣许久,旋即行了礼“参见皇上”
胤禛并未说话,只是缓步走向灵棺,颤抖着手去抚摸,抬手的刹那侍从们会意挪开棺木,映入眼帘的是那张熟悉却又略微陌生的面容,她穿着旗服,雪色的衣衫上绣着鸢尾,旗头上簪着绒花和钗环,妆容妥帖,一如往昔,交叠的手中握着的是阿诗勒隼留给她的鹰隼戒,还有她的玉佩
“阿宁…”胤禛轻声唤她“四哥来接你了”
胤祥迟迟不敢上前,直到那棺木路过他身侧他才敢侧目去看,合上的棺椁上雕刻着许多纹路,上面铺着白色的绒布,而最刺眼的莫过于那白色的魂幡,他垂眸生生压制住那点哀痛,最终移开目光
而史册记载,后来雍亲王之女承欢与蒙古亲王阿诗勒隼之子结为姻亲,雍正帝在位期间悼念亡妹,蒙古亲王也在其子成家后毅然决然选择了在一个冬日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