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爸 ，”舟闻里回到家，看到坐在沙发上的父母，嗓子有些发干。

“怎么了？”舟显转头看到自家儿子眼睛红通通的。

“当年咱家欠了那么多钱，您是怎么找到那么好的一份工作的？”说出的话有些颤抖，“爸，我想知道所有。”

“你……”舟显坐直了身子，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你会对良家产生那么深的感情。有时候想想，真是作孽啊。”

“我那时候也不知道，后来陪人喝酒时候那人说多了我套出来的。”

“那您为什么不告诉我呢？为什么还要在他们陷入困境的时候让我出国？您不是一直都教我要知恩图报吗？”舟闻里有些站不住，他父亲怎么变得让他不认识了呢？

“你为什么不在你自己身上找原因？”舟显听到舟闻里的话，也失了控，

“你是过去打工的，那良家凭什么救咱们家于水火之中？”舟显说着，情绪变得激动，站起来看着舟闻里，

“我注意过，你每次回到家，聊的最多的都是良家那小子！当时还以为你们只是关系好点，如果没有那次我在小吃街撞见你们……”

舟显说着，声音仿佛苍老了许多。如果那时候他没有去小吃街给许雪绵买串串烧，如果他没有看到他的儿子和另一个男人的亲密互动，如果……

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呢？舟显是温文尔雅的，如果他年少时没有碰到变态，他就不会在自己儿子中间做一个反派。想到两个男人之间，舟显从心底涌出恶心的反胃感。

舟显没有往下说，可舟闻里已经想起来了，那次……是他和良渊行的第二人格去吃小吃，然后良渊行觉得那个丸子非常好吃，自己咬了一口后，送到他嘴边，等舟闻里咬到嘴里后，良渊行非要凑过来闻他的嘴，说好香。

但那只是智商只有六七岁的良渊行做出来的幼稚行为，舟闻里的心也只是乱了一瞬，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没想到，会因为这个举动，被老舟看到，也没想到，因为这个，他没能见到良纪深最后一面，因为这个，他成了忘恩负义的懦夫。

“爸，我和他没有关系，他那时只是一个心智只有六七岁的小孩……”舟闻里嗓子干的有些疼，说一句话钻心的痛从嗓子连接到心脏。

“那后来呢？两个男人亲嘴也正常吗？一起做只有情侣之间的事也算正常！”舟显情绪失控了。

“你怎么知道？”舟闻里一愣，脱口而出，随即反应过来，“爸你、你跟踪我……”

身上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两手提着的袋子“啪”一声掉落，舟闻里上前一步，“为什么……为什么？”

“我是你爸爸！我不能看着我儿子和另一个男人瞎搞！恶心！”

舟显说完，或是气愤，或是不敢面对儿子的失魂落魄和失望，上楼了。

许雪绵也有些失措，站在沙发旁看着自己的儿子，红着眼，“里里……你爸爸他年轻的时候差点被男的……所以他心里不喜欢两个男人……”

到底是接受过教养的女人，许雪绵说话含蓄了很多，没有说特别难听的字眼。

舟闻里听着，呆了一瞬，明白了，“妈妈，你上去看看老舟吧，他应该气狠了。我先回房间平静一下，我有点累。”

许雪绵上楼了，舟闻里站了一会，将地上的东西拿起，回了房间。

他没想到老舟竟然厌恶同性恋到这种程度，也没想到原因竟然是这样。

可怎么办？他在国外的三年，认清了自己，白天明明可以休息，他偏偏要忙到麻痹自己。只是在每一个午夜梦回的时候，心底的思念才会藤蔓一般疯长，到梦醒时被阳光击碎。

舟闻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动的心，明明没有太多的好感，怎么就成了牵肠挂肚，梦里梦外只一人。

晚上，舟闻里没有吃饭，他睡过去了，又梦到了当初第一次见良渊行和良纪深的时候，又梦见了良纪深黑曜石般的眼，和良渊行天使般的睡颜……

半夜醒来时，脸上干巴巴的全是泪痕。舟闻里起床洗了把脸，拉开窗，天上什么都没有，黑漆漆的，也照得舟闻里心里荒凉惨淡。

拉上窗帘，坐到书桌旁，看着上面堆的整齐的有关法律的书和资料，抽出日记本，

“有些人总是喜欢活在梦想里，不愿意面对现实中自己的狼狈模样。梦想中的自己总是完美无瑕，无坚不摧。

我见过太多人对在面对自己无能为力时的哀号，可生活就是这样，你要比现实活的更久，才能赢得胜利。”

写完这段话，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安慰自己，勉强笑笑，又落下一句：

“良渊行，希望最后的结果如我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