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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努力平复心绪，做出严肃认真的表情询问：“那究竟是什么不该思虑的事情，让小姐如此忧心呢？从脉象上来看小姐的症状并不明显，想要深究病因，还请小姐细细将思虑之事讲给茵茵听。”

　　我拉着阿黎的小手，将其捧在了胸前，拉近了我们两个的距离。

　　阿黎就像一只被火烫了的小兔子，想要收回手又怕伤到我的心，毕竟我是如此的柔弱可怜又脆弱敏感，需要我的小姐悉心呵护。

　　我看着她整个人白里透红，羞的耳朵都染上云霞的颜色，还故作淡定地说道：“脉象并无大碍，那便是没什么大事。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明天再过来看你，你莫要因为不值得的人再伤心了。”

　　我乖顺点头，送我的小姐出门，直到看不见她的身影时才回转。

　　镇国将军之女要与顾小侯爷和离，京城里传的沸沸扬扬，不管是顾城的同僚还是市井百姓都觉得这件事情合情合理，毕竟顾城干下了那等丑事，早就在京城臭名远扬。

　　文官已经在御前连谏他三天，被罢了军中职务不说，就连世袭的爵位也摇摇欲坠，现下还被罚在家中思过，再也不能出来碍事。

　　同朝的命妇们无不同情阿黎的遭遇，花朵一样的年纪，却嫁给了这样一个不着调的人，实在可怜。

　　在几乎所有人的支持之下，阿黎很快就和离回家了。回府那日我全程去送她，看到阿黎终于从那个牢笼挣脱，脸上流露出像是释怀，又像是卸下了包袱的表情，我心里由衷的欢喜。

　　第二日，我便收到了来自阿黎的请帖，她邀我去府中小聚。

　　说来这还是我第一次正式的踏进镇国将军府的大门，想到即将面见阿黎的双亲，心里难免十分紧张。

　　一早起来，我便开始梳妆打扮。太过柔弱的不行，会让两位长辈觉得我不可靠，太过艳丽的也不行，不能让人觉得我轻浮。

　　最终，我选定了一套端庄素雅的襦裙。当我在手下的催促下终于装饰好时，就听到了他们暗自吸气的声音。

　　我心下终于满意了，这便是我想要的效果。

　　带上亲手制作的糕点和来情报组织的消息专门定制的礼品。我与表面上是丫鬟，实为我手下的红袖与青衣登上了马车。

　　沈夫人与阿黎亲自出来迎我，让我受宠若惊。她拉着我的手细细端详，慈爱地夸我生的标志，又怜惜我孤苦无依，语气中多有疼爱。

　　我许久许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幼时阿娘在世的时候，我也是这样依偎在她身边撒娇的，但那早已成为我的梦境，而现在，阿黎的亲人也将会是我的亲人。

　　沈老将军看上去一点儿也不老，他十分威严，上下打量了我几眼，点了点头。

　　阿黎牵着我的手，将我带进了她自小长大的小院。春日峥嵘，阿黎的小院里繁花盛放，但除她之外，再美的花朵我也看不进眼里。

　　博古架上摆放着瓷娃娃、布老虎、草编的小蛐蛐儿……可以想象我的小姐幼年时可爱的模样。

　　在出嫁之前，她应当就是这样一个小姑娘，爱玩爱笑，单纯善良，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

　　我想，如果当年我跟她回了家，也许现在一切都会大不相同。但现在也不晚，我的小姐，我终于来到了你的身边。

　　清甜的梨香一直围绕着我，那股甜意已经蔓延到了心里。

　　我们并排躺在秋千上，听小姐讲她幼时的趣事。春日的暖阳照在她的身上，一切都美好的仿若梦境一般。

　　阿黎凑到我身边，小脑袋自然而然地依偎在我的肩头，她软软糯糯的说：“茵茵你知道吗？我也有很遗憾的事情。”

　　“我六岁的时候，曾经在街上遇到过一个小女孩。那时候是冬天，但她一个人在街上流浪，非常可怜。”

　　“我当时答应了把她接进家里一起生活，但那时我和顾城已经约好了要去嬉冰，那个地方很远，没办法带上她一起，我也没想到先将她送回府上。”

　　“等我回来时，那个小女孩却不见了。后来我听爹爹说，那几日京城巡捕驱逐乞丐，或许那个小女孩已经被赶走了，我找了她很久，也没有打听到一点儿消息。”

　　“这件事让我一直都很愧疚，假如那天我没有去赴顾城的约，也许就可以挽救一个可怜的女孩子。”

　　“娘说她会活的很好的，小时候我很相信这句话，但长大之后我才明白，那不过是娘亲在安慰我罢了。”

　　“茵茵，你失去父母尚且过得如此艰难，更何况是那样一个小孩子呢？”

　　“成婚之后，我更明白世上对女子多有苛求，无论是谁无法逃脱这个牢笼。”

　　说罢， 阿黎仰头看着我：“茵茵，你若嫁人一定要千挑万选，不要像我一样轻信于人。我……我早已经不信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了，但还是想让你拥有幸福。”

　　我的小姐，你不必愧疚，更不要自责，我就在你的身边啊，这样我就感觉很幸福了。

　　我本以为阿黎自幼备受疼爱，应该是天真烂漫的，没想到她活的的是如此通透，更没想到她竟然一直都还记得小时候的事，甚至还一直在找我。

　　然而我并不打算承认当年那个小女孩就是我，那时的我活的太过不堪。

　　我的小姐，我只愿你永远也不要知道我曾经历过什么才好。

　　阿黎又贴近我小心翼翼地询问：“茵茵，你还心悦顾城吗？”

　　傻瓜，我何时心悦过他，从一开始我的目标便是你呀，我的小姐。

　　我摇摇头：“当初顾城救我于危难之中，茵茵感激不尽，但阿黎带给我的温暖却远胜任何人。如果非要选一人作伴的话，我定会选阿黎。”

　　果不其然，她的小脸又红了，装作去吃糕点，嘴角却高高的翘了起来，暗自欢喜的模样让我心痒难耐。

　　于是我凑近她：“那阿黎呢？若是阿黎以后嫁人了，茵茵该怎么办才好？不如我做阿黎的陪嫁丫鬟，一起嫁过去好了。”

　　她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小脸憋得通红。我将她揽入怀中拍抚，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他的眼圈还红红的，却赶忙指天发誓道：“我是不会嫁人的，茵茵，你怎么可以当我的陪嫁？你这样美，应该，应该……”

　　“应该如何？”我贴近阿黎的耳边，只差一点就可以含到那如珠如玉的小巧耳垂。

　　阿黎红着脸看向别处，嘴里咕哝着：“反正就是不能这样轻贱自己，茵茵一定要找到顶好的人才可以托付终身。”

　　我轻笑道：“在茵茵心中，阿黎便是顶好的人。”

　　她羞的不敢看我，我却爱极了她这副模样，我的小姐，让我拥你入怀吧，小姐与我才最相配。

　　春祭将至。今年乃是登上天子登基的第九年，九乃极数，此次春祭敲定的日子又恰逢太后芳辰，于是声势十分浩大。

　　朝中大臣与命妇们都要前往太庙祈福七天。府中无人，我便来府中与阿黎日日做伴，阿黎也越来越习惯我的陪伴。

　　顾城这几天虽然已经解了禁足，但却门庭寥落。我嗤笑，不过是落寞的侯爵之子罢了，本来配我的阿黎都不够格，竟然还有闲心去沾花惹草。

　　他出丑的第二日，我便回了一封断交信给他。但凡顾城还有半点羞耻之心也不应该再来纠缠于我，然而我还是低估了这厮的脸皮。

　　红袖黑着脸进来，一向沉稳的人气呼呼的抱怨：“主子，那个顾城又来了，我真想一刀劈了他。他是不是颅内有疾？他竟然对我说，你们姑娘孤苦无依，要接你回去照顾，还说他已经与正妻和离了，那天的事其实是他故意设计的，就是为了借机给您一个名正言顺的名分。”

　　我差点笑出声来，顾城啊顾城。我真是千算万算也算不到你能编出这样的笑话。

　　当初选定他作为我进去京城跳板实属是侮辱了我的智商。

　　我摆摆手丢给红袖一颗金花生，安抚她暴涨的情绪。至于顾城，算算日子那毒药已经扩散至心脉了，以后估计连正常的生活都难以自理，就暂且让他再蹦达两天吧。

　　然而，青衣急匆匆地进来禀报：“主子，顾城他没有回府，他去沈将军府上了。看样子是想要去找青黎小姐！”

　　我被惊地一下子站起来，顾城！你果然颅内有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