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约摸半小时,车终于停了下来。男人把黑布拿开,张军用力闭了一会儿眼睛,再睁开,发现车停在一幢三层高的别墅跟前。有人替张军开了门,张军直接走了进去。别墅里没有电,只点了几支蜡烛,光线十分昏暗。
客厅正中,坐着一个拄着拐杖的老人,看上去五十多岁,一脸的皱纹。
他看着张军,用缅语问他为什么一定要见买主?旁边有翻译把话翻给张军听。张军听完后笑了,说一直对“神秘赌石王”感到好奇。他来缅甸前就听说缅面有个从不露面的赌石王,曾斥资三千块买下一块赌石而不现身,在赌石圈子里传为佳话。而且,外界甚至不知道赌石王的年龄,性别他的一切都神秘莫测。所以,他对赌石王充满崇敬,能将赌石卖给赌石王是他的荣幸。今天见上一面,日后也可以做向子孙吹牛的资本。
老人哈哈大笑,示意仆人上茶。张军端起茶,喝了两口,说想见见“秘赌石王”。老人用食指指指自己的头说:“难道我不像吗?”
张军笑笑,说:“我既然一心想见神秘赌主,肯定会对他有所感应。如果您真的是赌石王,就恕我眼拙了,我看您不像。”
张军说完,客厅屏风后突然走出一个挂着拐杖的男人。男人约摸四十多岁,两鬓斑白,走路一跋一跋地,腿似乎受过伤。他一进客厅,在正中就坐的老人急忙站起来去挣扶。
“江湖岁月催人老,英雄出少年,这话真是不假啊。”男人哈哈大笑着说。“成交。”张军在看到男人的瞬间,缓缓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回到客栈,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张军让人封起赌石,意思是已经找到了买家。前来竞买的人只好快快而去。
吃过早饭,有人来找张军,是林娅。她听说张军赌出奇石,大为惊讶。
她对赌石也算了解,从小耳闻目染学得了不少知识,怎么看那块托石都不像含了翡翠,怎么就让张军赌到了?除了佩服,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他无论如何也得装成她男朋友去见她父母。父母会因为张军的独具慧眼马上答应她回国也未可知。
张军满口答应,问她什么时候去。林娅说现在,一会儿就走。张军想想,示意林娅稍等,自己则进了卫生间。一刻钟后,张军再出来,已经是容光焕发,仿佛换了一个人,他的左手中指上,多了一枚绿宝石戒指。
林娅载着张军一路飞奔。张军坐在副驾驶上,脸色沉静,似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他突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那味道淡淡的,若有似无。张军仔细辨别,突然浑身一紧,那是夜来香的味道。他不自觉地打量车身四周,在车的后座上,一块白棉布蒙着一盆花,风吹起了白布的一角,露出夜来香的青枝绿叶和黄绿的花骨朵。
张军面带微笑,问林娅的父母性情如何,有什么爱好。林娅答着,张军从怀里掏烟,可等他的手出来,掏出的不是烟,而是手枪。枪指住了林娅的头,让她停车。
林娅似乎并不惊讶,她镇静自若,突然加大油门,接着急踩刹车。车在山路上打转,张军的身子一晃,手斜到一边,林娅转身,左手牢牢握住张军举枪的右手。张军心急,左手突然从靴子里抽出匕首,朝着林娅刺去。林娅的手更快,将右手朝张军眼前一晃,张军感觉到些白色粉面遮住了眼,接着,他一阵恍惚,倒在了车座上。
张军醒来后,发现自己还在汽车座椅上,但被绑了双手。车似乎是停在一个山洞中,光线幽暗。林娅站在旁边,冷冷地笑。她问他是不是与人结了仇。张军摇头,说没有,却问她是不是夜来香?林娅说是,但她只是其中一枝。
林娅问他认不认识周晶伟。张军脸色突变,半晌才吐出两个字:认识。
林娅一笑,说:“知道为什么你会被夜来香盯上了吧?你得罪了周晶伟,他曾是你的合伙人?”
张军叹了口气,点点头说:“我来赌石,就是想还他钱。”
“可他早不信你了。你骗走了他五百万,那五百万去哪儿了?”林娅问。
“在澳门输掉了。我本来是去澳门谈一笔重要的生意,却被拉去赌钱,好像鬼使神差,竟然停不下手,所以,五百万全输掉了。我没法向周晶伟交待,所以才直接到了缅甸,就是想赌石赌赢了,然后再还他钱。”周军说。
“太晚了,当他得知你从澳门到了缅甸,他就认定那钱打了水漂。他不容忍背叛,你曾是他的手下吧?他一手栽培你,又把你当成了平起平坐的合伙人,可你却骗了他,这让他颜面扫地,所以,他不惜花重金找到‘夜来香’。夜来香,只杀背信弃义的人。”林娅说着,向张军举起了枪。
枪响了,但子弹打中的,却是张军的座椅。就在张军和林娅说话的时候,张军中指上的戒指划断了绳子。那枚戒指,食指用力一推,就是锋利的刀片。就在林娅愣神儿的瞬间,张军已翻滚到车下,一个扫膛腿,将林娅踢倒在地。林娅举起双手,张军拉起她,就在这时,林娅一个鹏子翻身,脚踢到了张军的胳膊。张军正要反击,突然发现从林娅的贴身衣袋里掉出一枚纽扣。纽扣在地上打几个转儿,落到张军的脚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