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那人的供述,员外郎早前曾对修缮屋顶的匠人施以欺凌,为此,他心中埋下了复仇的种子。不仅欲置员外郎于死地以消心头之恨,更狠心决定将无辜的傻妹一同除掉,可谓怨气难平,手段残忍。
这案子已然真相大白,大家伙儿便热热闹闹地开始筹备员外郎妹妹的及笄礼。眼瞅着那位朝他们款款走来的姑娘,个个都发自内心的开心祝贺。
小姑娘眼瞅着桌上立着的牌位,心头满是对那疼她入骨的哥哥的思念。那些曾经与哥哥共度的温馨时刻,此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止不住的泪水滑过脸颊,无声地滴落。
也算是为最疼爱自己的哥哥申冤了。
“她好像跟及笄之前也没啥区别啊?”孙豹看着被带下去的员外郎的妹妹,疑惑不解。
听着他们一句两句的不理解,邱宁回想着那姑娘的种种
邱宁低头擦了擦眼泪,便转头说道:“不一样的。”
王七等人几人对视了一眼,他们几个大男人自然是看不出什么来,可人家邱姑娘是女子,而且也是妹妹,自然比他们更加了解。
“员外郎大人,我误以为您自缢的事情,您千万别介怀。”王七向他近来的判断感到歉意:“还有要感谢您,要不是破了您这桩案子,我们几个也拿不到全饷,往后逢年过节,我一定会跟您多烧一些纸钱。”
几人认同虔诚点头。
“对了,还要感谢邱姑娘。”王七还不忘转头看向邱宁,感谢道:“要不是你发现了及笄礼的事情,我们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倒是头次见王七这么认真,一时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倒也没什么。”
在员外郎的妹妹离去后,李饼开始娓娓道来之前的往事。尽管这个案件已圆满解决,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此之前王七确实犯下了错误。无论阿里巴巴、崔倍等人如何为他辩护,都无法改变这一事实。
邱宁原本打算离开,毕竟案件已圆满解决。如果再逗留下去,恐怕他那位兄长又会……
可李饼却执意要送邱宁回去,毕竟她在自己这受了伤虽及时包扎,但的确不好,怕是一会回去问起,依照她的性子定然不会实话实说。
陈拾他们几个知道邱宁和李饼的关系,便想着让其帮忙说些好话,只不过邱宁这一路上欲言又止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是否也觉得我这样对王七不太妥当?”李饼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事,这已不是第一次了,仿佛自他们相识以来,她内心的波动总是逃不过他的洞察。
"诚然,王七在某些方面确实有所欠缺,但你可能并不了解,这三年间,明镜堂无人主持大局,只得依赖王七勉力支撑。然而,他终究并非少卿之才。"邱宁叹息着继续说道:"上官檎便将那些难以处理的案件,或是需要找人顶罪的、容易得罪人的案件一股脑地推给了他们。"
她所说的这一切,李饼心中了然如镜,然而“法”却无情无义,不分彼此。
“你应该是最了解我的……”李饼说完一愣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可为时已晚。
邱宁听着这句话微微一愣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瞧着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行了,你也不必送我,你们这个案子刚刚解决,赶紧回去休息吧。”眼看着离家已经不远,便不想再麻烦他。
“我还是送你回去吧,今日这事的确是我不对,待会我也好解释。”李饼毕竟不放心,更何况依照邱庆之的性格定然会生气的。
“没事。我自有办法。”邱宁说完便跑着离开。”
一进院子就看见了凉亭之下的邱庆之,瞧着他看似平静的样子,她知道定是躲不过去。
“看来是把你院子里的人送走了。”邱庆之背对着坐在石凳上喝着茶水。
邱宁也没指望他不会发现,毕竟家里就这么大,还有他的眼线,怎么可能不会发现。
只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既然已经知道了,又何必再问呢?”邱宁就站在原地,也不上前。
听着她这般语气,邱庆之无奈的叹了口气,作为哥哥他自知她心中所想,可那是那么容易啊。
“我……”
邱庆之原本酝酿着责备的话语,但当视线不经意滑过邱宁颈间的那抹显眼的纱布,他心中腾起的责备瞬间被担忧替代,步伐不由自主地加快,朝她急切走去。
见他伤口已精心包扎妥当,心中悄然释然,转瞬又恢复了惯有的冷漠神情。
“早就说过不要过多的与大理寺的人来往,非要受伤才肯愿意。”
邱宁自然听出了他话语中的责备。
面对兄长的关心她理应认错,可却听着他那避之不及的话语,一下子她就不由得想要同他置气也好。
“那总不能像旁人一样,什么都不帮不做吧?”邱宁反问道。
随后不待邱庆之回答,便抬脚离开了。
邱庆之看着邱宁离开的背影,想着她刚刚对自己的态度,无声的叹了口气。
兄妹俩不知从何时起,再也没有好好的说说话,聊聊天了。是从邱宁被带出李家,还是李家那次的变故……
侍女夏竹见自家小姐回来后连忙上前相迎,却瞧见她脖颈处的包扎不由得惊呼。
随后拿出药箱小心翼翼的将纱布弄开,夏竹一眼便认出了那是刀伤,便不由得更加心疼了。
“那李饼也真是的,还大理寺少卿呢,怎么当的啊?”
当夏竹瞧着那脖子上的刀伤,自然是心中疼惜如潮水般涌动,深知小姐对这位昔日故人的深情厚意,然而每一瞥见那伤痕,她都不禁感到不值。
枉她家小姐竟处处维护他了。
“好了。”邱宁瞧着她那样子不由得笑了笑。“我如果不上前那么一帮,受伤的就是那姑娘了。”
不过一提起那姑娘,邱宁就不由得皱眉,想着她刚及笄,身边便没了亲人,最爱她的哥哥也在原本期待的及笄礼之前被人杀害,想想不由得感到惋惜。
哥哥……
自己同样也有哥哥,也是个非常疼爱、保护自己的哥哥,他会不会也同员外郎那般呢?
翌日
员外郎案告一段落,可犯人还在大理寺名下,邱庆之自然是要将人要过来。
只不过出门前他竟发现桌上有一些饭菜,还有余温,看着那些熟悉的菜式,说实话邱庆之有点不太敢相信。
“这些……”邱庆之看着桌上的菜不确定的问道。
“这些全都是小姐亲手做的。”一旁的丫鬟赶忙回道。
这邱家兄妹的感情怎么样,这府上的人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邱庆之看着这些都是符合自己胃口的饭菜,说实话他还是有点不太相信,兄妹二人关系不好后,都是他这个兄长找台阶下,还从来没有这样。
一时间他还真应该感谢那个人回来了吧?
李饼这边推断出这案子似乎和妖猫案以及他自己有关,可他并不想将旁人牵扯进来。
邱庆之的到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邱将军又来我们大理寺要人了。”上官檎将人领了过来。
“上官少卿此言差矣,邱某也是为了破案。”邱庆之道。
破案?上官檎不由得一笑,谁信啊
“邱将军,究竟有何贵干?”李饼看着面前的邱庆之问道。
“之前大理寺复刻员外郎案查处的人犯,金吾卫恐怕要暂且借用一下。”
此话一出,二人间的气氛立马紧张起来。
“为什么?”李饼实在是不明白他这么做的意义。
“这还用问吗。”上官檎阴阳怪气的解释道“这人要么是金吾卫牢狱里逃出来的死刑犯,要么是金吾卫所查案子有关。”
她这意思,邱庆之在之前的案子中,便是次次来大理寺要人,这一两次到还真相信是他真有事,可次次这样,便清楚这些只不过是要人的借口吧
邱庆之面对上官檎的阴阳怪气,并不生气。
“我需要找理由吗?”邱庆之反问道:“邱某不过是为了神都的长治久安,略尽勉力罢了。”
“那是自然,邱将军手里,掌管着上万金吾卫,统领神都治安,哪怕是空口白牙,没有任何凭证,却照样说一不二。”上官檎毫不客气回怼道。
“说一不二?”邱庆之不由得一笑,“那怎么比得上令尊呢?兵部尚书,上官延。”
此人正是上官檎的父亲。
听着邱庆之说的一切,上官檎不由得皱起眉头,上前一步反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邱庆之并不打算回答,一时间二人剑拔弩张起来。
“邱将军。”一旁的李饼及时出面打断道:“即便在圣上面前,大理寺也是法度所在,大理寺没有审完的犯人,没有交给旁人处置的权利吧?”
“李少卿,所言极是。”邱庆之闻言故作认同的点了点头,随即话语一转:“可家妹脖颈处的伤,我这个做兄长总要替她讨要讨要。”
此话一出,知情的几人自然知道昨日发生的事情。
李饼更是无言,毕竟他最了解邱庆之对邱宁的关心爱护程度,更何况昨日本就是他的不对。
“昨日的事实在抱歉。”李饼诚恳的说道。“她,没事吧?”
几人到底是一同长大,彼此的性子还是知道的。
别光看着昨日邱宁满脸没事的样子,可她到底是被邱庆之护在身后的妹妹,依照她的性子她定然不会说实话的
邱庆之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并未回答,反倒是抬脚向牢狱走去。
一旁的上官檎见状刚想出声制止,却瞧见李饼紧跟其后,到是有点没太想到。
这到底是兄弟二人间的默契,李饼都那样说了,邱庆之自然是清楚李饼妥协了。
只不过到了牢中后,竟然发现哪里还有什么犯人,此时的犯人早已变成一具尸体,看样子已经死去多时了。
好不容易有的线索便又中断了。
只不过这次也让李饼发现同他一样的人……
离开大理寺后,王七无奈之下只得暂时寄居在阿里巴巴的住处。面对现实,他内心满是苦涩,生怕这份失落传至远在家乡的双亲耳中。然而,事与愿违,在一次借酒浇愁的夜晚,王七竟糊里糊涂地提笔给双亲写了一封信。更令人头疼的是,信中言辞间尽是他那惯有的豪言壮语,字字句句都透露出一种不合时宜的乐观与轻狂……
王七的父母恰巧国寿节这天到来,正好作为朝廷官员的李饼应去宫廷赴宴,索性王七便求助大理寺剩余之人做一场戏,好让他父母二人开心。
可老实的陈拾却觉得这是个馊主意,毕竟纸包不住火,早晚都得露馅。
这种场合,作为金吾卫的邱庆之自然也是要参加的。
府上除了下人也就邱宁,实在是觉得无聊,索性去大理寺找那几个人玩。
宫中有宴会乐趣,大理寺怎么能少的了呢,做了几个拿手菜便出发了。
只不过接下来的这场‘闹剧’是她没想到的。
邱宁疑惑不解的看着眼前这两位,似乎不太相信刚刚自己听到的那句‘王少卿’,诧异的看着王七,刚想开口就被王七等人拉到一旁连忙低声解释。
听了来龙去脉之后,实在是不妥,可瞧着王七那样,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将错就错,演一出戏哄人开心。
王七的母亲瞧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姑娘实在是打心底里喜欢
“这位姑娘长的唇红齿白,眉目如画的。”王七母眼神难以掩饰的喜欢。“不知姓甚名谁?家住何处,不知可有婚配?我绝不是自夸……”
王七母亲越说越激动越说越离谱,接二连三的问题倒是把邱宁给弄无语。
王七也没料到自家母亲这一操作,连忙上前隔开二人,笑嘻嘻的陪笑道。“娘”,您看您越说越糊涂了,这位邱姑娘可是金吾卫邱将军的妹妹,人家……
当“金吾卫”“将军”这几个字落入王七母亲耳中时,她的双眼顿时亮了起来,其余的话语仿佛都成了过耳云烟。她不耐烦地推开了挡在面前的儿子,随即满脸堆笑,亲热地握住了邱宁的手。
“将军的妹妹好啊,”王七母亲热情的说道:“我们家小七是大理寺的少卿,正好你们二人良才女貌,门当户对。我看这样吧,明儿个,我就去你家提亲,把这事先定下来……”
一旁的几人闻言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赶忙上前将二人分开。邱宁则被这突发状况惊得心头一跳,连忙抽回了自己的手。尽管有崔培、阿里巴巴等人试图转移众人的注意力,却依然抵挡不住王七母亲那股子热情如火的劲头。
而就在这时,李饼终于从宫里回来,邱宁犹如见到救星一般,立马跑过去诉苦。
“你再不回来,这就要翻天了。”邱宁控诉道。
李饼不解她这句话的意思。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刚刚还是热闹不已的几人,此时安安静静的站在一起,甚至头都不敢抬起。
邱宁拉着李饼的手腕走过去,随后在王七父母的疑惑眼神下,做了个揖,受过教养的她,不应该同他们一起隐瞒,算是道歉。
“王七,纸包不住火的道理你应该明白。”见王七的脑袋低的更低,无奈叹了口气。“作为王七的朋友,的确不应该答应无礼的要求,其实大理寺的少卿根本不是王七,真正的少卿之一,正是眼前的李饼,李少卿。”
李饼恍然大悟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合着他们几个为了一场戏,竟然拉着邱宁一起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