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陵容122

安陵容不过，本宫听闻甄官女子能言善辩，体元殿所有的奴才都听过你那句“嬛嬛一袅楚宫腰”的名句。

安陵容甄官女子，便为本宫，唱支小曲来听听吧？

甄嬛吓得双唇都麻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噩梦会一直跟着她？

为什么她那日的错误，会在此刻重新出现？

这一刻，甄嬛几乎以为对方知晓了自己最深的秘密，甚至明白自己这张脸的好处。

可甄嬛不敢抬头，也不敢看向对方。

她是不是知道父亲为她请来了老师？

不，应当不知道——母亲说唱曲一事并不体面，将那老师赶走了。

那她为什么要让她唱歌？

甄嬛心乱如麻。

一旁的沈眉庄见状，心中虽有些不忍，但看在场的都是女子，且俪雍固伦公主为能救她们出泥沼，便暗暗扯了扯甄嬛的袖子。

甄嬛一开始并没有理解沈眉庄的意思。

直到沈眉庄双腿发麻，忍不住了，小声对她说。

沈眉庄嬛儿，唱曲不难，你便唱一个吧？

沈眉庄只是一曲，我们便都能解脱了。

甄嬛难以置信地看着沈眉庄。

她看得出来，沈眉庄是发自内心，且真情实感地劝诫她的。

这更让她觉得恐怖。

为什么，沈眉庄可以毫无怜悯地，剥去她的尊严？

若她是个生来什么都不懂的小官之女就好了，同父亲同僚家的那些女儿一样，除了有个官员之女的名头外，和富商家的女儿没什么区别，只有基本的礼义廉耻之分，不懂官宦之家的矜持——可她曾是大理寺少卿的女儿！

是，她可以欺骗自己，说有了纯元皇后，以及满族蒙族的习俗，女子唱歌跳舞根本就不是丢人现眼的事，若是能给心爱之人表演，那更是美事一件！

可这种事……本来就不算这个时代汉人为女子归类的“自重”之举！

其中好坏，全凭当权者的一张嘴——甄嬛如今已经领会到了这张嘴的厉害，又怎么会甘愿让自己跳入深坑！

做了，就是立于薄冰之上，岌岌可危。

来日，若是被旁人知晓拿来攻讦，没有权利，也没有宠爱，她只会被判为不知轻重的蠢货！

若她是当今的新宠，若她是为皇上表演，当然可以，放声高歌——！

见甄嬛久久没有应声，再加上安陵容长长舒了口气，沈眉庄忍不住了。

这些年，她见过不少穷苦人家为了活下去，不要尊严与脸面的事。

怎么甄嬛就想不通呢！

沈眉庄急迫得要命，她再用力扯了扯甄嬛的衣袖，低声道。

沈眉庄想想你家中的父母……！

这一刻，甄嬛想了很多。

她想，当初不让浣碧同她一起学舞，是不是错了？

若是此时喊来浣碧，是不是迟了？

还有……若是她一开始在体元殿说那番话，是不是就没有今日之侮了？

甄嬛谢公主宽宏，嫔妾，这便为您唱一曲……

甄嬛拼尽全力，才没让自己告辞，离开华曜殿，而是说出这番话。

说来也巧，甄嬛唱的这首歌，正是《金缕衣》。

只是安陵容并不是皇帝，听起来倒是少了几分滋味，这首歌也少了几分动人，多了令人怜惜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