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安陵容便得到了消息。
颂芝想要出宫。
安陵容自然允了,没过多久,各宫便得了华妃思念年羹尧,亲自命人求了皇帝,让颂芝带着礼回了年大将军府,奖赏母家的消息。
此举一出,各宫沸腾。
明眼人看得出来沈眉庄一事上年世兰不干净,这时候不该谨小慎微,等风头过去了再放肆行事吗?
怎得如此嚣张?
她们若是沈眉庄,怕是要气得七窍生烟!害了自己的凶手荣耀加身,奖赏母家,自己还得忍气吞声,就怕拖累了族人!
真是看得人又酸又气。
唯有延庆殿里的端妃察觉了不对,以她对年世兰的了解,她不会如此嚣张——年世兰的肆意妄为,俱是拿捏住了底线,这底线虽一日日降低,但她也不是行事疯魔的蠢人。
可她的人手没来得及在宫内蛰伏、扩张,自从那位俪雍公主进宫后,一切就变了样。
现在她唯有期望,此事不会像她预想的一样糟。
她了解皇帝,如今的她早已是弃子——看在她依旧得了个妃位的份上,她还有几分余力宽慰自己,危难时刻自己能有一线生机。
可惜,若是安陵容在场,知道她的想法,还会宽慰两句:若皇帝还是原本的那人,你可不是弃子,只是他难以面对却又信任的过错罢了。
端妃的焦灼无人知晓,当日宫门落钥前,脸色惨白,手脚冰凉的颂芝,魂不守舍地回了翊坤宫。
几日后,华曜殿迎来了一位熟人。
不过几日的功夫,年世兰的脸上便没了朝气与活力,若是把端妃拉来,此人脸上的活力怕是要比年世兰的还多。
重新被过去的梦魇追逐,欺凌,想来滋味并不好受。
年世兰张了张口,又闭上,她说不出一句话,即便看见了安陵容,她也想要落泪。
她想问安陵容为什么。
为什么选上了她,为什么做了那么多瞧不起她的事后还愿意提醒她?
此时的年世兰心境极其脆弱,来到安陵容身边,被灵魂中本就有的恶念影响,就像水滴入了海,只会下意识与她更加亲近,以往的排斥与疏离,全在一呼一吸之间忘了。
安陵容就这么看着年世兰无声哭泣,没有安慰,也没有出声合适,她只是沉默,静静地看着她。
最终,年世兰无法承受沉默的力量,带着哭腔问道。
华妃为什么是本宫……
安陵容再一次细细地打量她,此时的年世兰脆弱至极,但也难怪,那碗药将她的信任打得支离破碎,甚至将她也摧毁了一遍。
人生在世,亲密的情感关系无非是父母、伴侣、子女、好友这四项。
她一夕之间失去了一半。
从此之后,人生再也没有填补上一半的可能。
这种伤害常人难以想象,此刻她不仅经历了第二遍,还陷入了更深的疑虑:
为什么太医没告诉她这回事?
年世兰不敢想。
这些天她一直阻止自己想得太深,太现实。
她也不清楚找安陵容是为了什么,或许是她觉得安陵容与皇帝关系亲密,能从她这得到更真切的安慰。
又或许,她只是需要一个自己也无法击败的人,给出一锤定音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