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眉庄求得凄惨,安陵容看了又看,轻轻笑了起来。
她原以为让沈眉庄露出这副模样,得是沈家遭难,或是她死到临头——却没想到,一件轻飘飘的小事,竟也能达成目的。
想来也是,她本就没那么在乎沈家,不然也做不出与温实初偷情的事来。
安陵容不觉得面对原本的皇帝,妃嫔偷情与另一个男子交好有什么错,毕竟皇帝年老色衰,又不体贴,将女子当做物件随意对待。只要还有点自己的脾性,有点胆气的女子,喜欢上旁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此事风险太大。
便是再看不惯皇帝,也得想想一家老小的脑袋。偷情一罪被揭露出来,被罚的可不单单是她一人!
沈眉庄所作所为,就像她不是活在大清朝,而是几百年后的女子。
荒诞至极。
安陵容起身,缓缓地向沈眉庄走来。
沈眉庄见状,下意识向安陵容爬了两步,在与她还有一人距离时停下。
安陵容即便明白沈眉庄此时的心智岌岌可危,依旧惊奇。
这便是家室低微,再也不能生育,发觉好姐妹是怪物后的后果?
沈眉庄身上那层高傲的壳子,在此刻全碎了。
但想想早先在戏班子,如今在南府的皇帝,安陵容便了然。
沈眉庄不过是急切了些,她做的是她这个身份应当做的事:下位之人用最后的尊严祈求上位者。
可瞧瞧那位皇帝——前几日宝鹃还送来消息,说他如今极会讨好管事与太监,就为了给自己谋求一个出头之日。
丝毫不见明白了真相,登上皇位之人是“雍亲王”的绝望。
那才是丢了自我,浑身都是奴性。
安陵容沈常在求得人心都软了,哭得倒十分有趣。
安陵容轻言细语,每句话像刀子似的往人身上扎。
沈眉庄太痛也太怕,这些疼痛对她而言早就不算什么。
只要能让她安稳度过这个劫难,这些又有什么可在乎的!
她逐渐清醒了起来,也看清了现实。
她家室不显,容貌也算不上惊世,能够握在手里的只有学习协理六宫之权。
若是因此一事,连这都丢了……一个早已得罪了华妃,没有宠爱的妃嫔会过上怎样的日子,她不敢去想。
安陵容倒也罢,看你这模样,若是继续追究下去,才是不近人情。
安陵容念你遭了无妄之灾,便先回去吧。
安陵容至于甄官女子——
安陵容的嗤笑声殿内所有人都听得见。
安陵容自从入宫以来,你屡屡做了错事,想来是父母之过。
安陵容让你父母带着赔礼,亲自上门便是。
此话刚落,正在起身的沈眉庄便身子一僵。
景仁宫为皇后的居所,殿内温暖如春,可她还是觉得寒冷刺骨。
待回到了碎玉轩正殿,浑身颤抖的沈眉庄在采月的伺候下缩进了被子里,才偷偷地哭了出来。
甄嬛竟没被送去冷宫!
她越想越怕,越想越伤心,手脚发凉,几欲昏死过去。
若是旁人,定会以为安陵容心慈手软,可她开了眼界,早就知道安陵容此举之意:
宫中的主子,根本不在乎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