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妃甚至小心地用手臂为她遮住殿外可能吹进的凉风,像哄弘时那样,轻轻地哄着她。
年世兰见状,少见地没有嘲讽齐妃,反而用一种全新的眼神细细打量眼前的女人。
她忽然想:
若是她的孩子在世,不通诗书,她是不是会和齐妃一样苦恼?
不——她想什么呢,他的孩子,定是天底下最聪慧,最神武的孩子!
就算不通诗书又如何,她还不信,找不到一位极好的先生。
年世兰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头一次,她想起那个孩子,心中并不是只有苦涩。
也正是这个时候,端妃走了进来。
了解当年发生在年世兰与端妃之间旧事的人不多,毕竟这算得上雍亲王府后院的丑闻,不可能,也不会传到旁人的耳朵里。
天长日久,除了当事人,年世兰也不愿让旁人看见自己的伤口。
所以当端妃站定,向皇帝行礼时,众人脸上依旧带着笑。
只有齐妃,下意识地将温宜往怀里藏了藏。
若要她说清,自己为什么这么做,她也答不上来。
她只是想起,想起年世兰与端妃当年的恩怨。
她不知道这件事有没有幕后黑手,但那一碗药,年世兰的痛苦,她这个当母亲的,是能够体谅的。
这也是曹琴默的想法。
年世兰在看见端妃的那一刻,浑身肌肉便绷紧了,仿佛压抑着自己,下一秒就要上去打她一拳一般。
皇帝还在与年世兰叙旧,年世兰越听,心越凉。
她虽不懂朝剧如何,但若是她见了谋害自己孩子的凶手,是万不能像皇帝一般,平和相待,更不能和他一样,还命人为端妃搬来一把椅子。
端妃拒绝了。
这时,她才抬起头,用这些年卧榻养出的病弱皮囊,毫无中气地婉拒了皇帝的好意。
她本以为皇帝身边坐着太后与皇后,可定睛一看,那是一个她认不出,极为陌生的女子。
想来这位就是俪雍固伦公主。
端妃臣妾给公主请安。
安陵容没有错过端妃眼中的打量与权衡,她先对她请安,而不是皇后,就证明她已经做好了判断,做出了决定。
安陵容起吧。
在端妃说出似是而非的话之前,安陵容先开口了。
安陵容端妃,果然是百闻不得一见——
随着安陵容的话音落地,原本快活的气氛彻底变得凝重。
端妃被安陵容这句话惹得心思七上八下,可她不好开口,一旁的皇帝更是没注意到她的窘迫,她只好继续对着皇后行礼。
宜修不会给她难堪,待她行礼结束,皇帝才彻底和颜悦色。
端妃见了,心知肚明。
自己这步棋走对了。
皇帝的确更在乎这位公主——他的救命恩人。
皇帝知恩图报一事,曾让她夜不能寐,如果他真的知恩图报,她又算什么?
可今天看见了俪雍公主,她有了答案。
原来如此。
原来她也不是个心思简单之人。
看来她在朝堂上的成果,是名正言顺得来的。
她释怀了。
若安陵容是个蠢人,真是个穷乡僻壤出身,毫无眼界之人,便是她救了皇帝数次性命,他也不会把她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