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世兰与年家骤然发难,太后当然猜出年世兰得知了真相。
但与皇后不同,她总有一份从容——暗害年世兰一事,拍板之人还有皇帝。
年家敢对乌拉那拉氏大张旗鼓地报复,对皇帝,又怎会忠心?
年家不过走上了一条自寻灭亡的死路。
皇帝定会解决这个威胁他皇位的狂妄之人。
但她的释然并未分享给宜修,宜修看着如今的局面,极其胆寒。
她怕。
她恐惧的气味,安陵容远在华曜殿都能嗅得一清二楚。
宜修无非是想起当初她与纯元斗法,纯元被太后放弃一事。
并且,她也想起当初弘晖被皇帝放弃一事。
她也不蠢,手中更是拿过权力,并不事事依顺皇帝的她也曾想过,若要重现她人生中最痛苦的那场绝境,需要动用怎样的手段——起码只依她的本事,是完全不够用的。
再联系皇帝借耿月宾之手,去了年世兰腹中子嗣一事,她再也不能欺骗自己。
说得好听些,这是皇帝不想重现九子夺嫡时的场面,去除庶长子理事的可能。
说得难听些,不过是眼盲心瞎的懦弱蠢人,做出的荒唐丑事。
所以她怕。
怕皇帝想起当初的愧疚,再权衡利弊,把她这个不能带来任何好处和权势的皇后废除,换旁人上位。
这种恐惧,是不论太后如何事不关己地劝解,都无法消除的。
太后见怎么都与宜修说不明白,索性将青樱接进了宫。
放在以往,她绝对看不上青樱,如今今非昔比,她再看不惯的青樱,也成了乌拉那拉氏唯一的指望。
是的,太后的思路诡异地与乌拉那拉氏重合,至于青樱不得嫁进皇家一事,有她这个太后在,就算青樱再进不得,又有什么影响?
她为她挑一位位高权重的好郎君就是。
可惜,宜修见状,倒更害怕了。
至于受到重创,如今奄奄一息的乌雅氏,早就被太后抛之脑后。
得知了乌拉那拉氏这姑侄俩的笑话,安陵容少见地有了性质,去圆明园转转。
这一转,竟碰上了站在夹竹桃下,满脸愁苦的齐妃。
安陵容并未上前,倒是齐妃见了她,赶忙行了一礼。
齐妃臣妾见过公主。
安陵容起吧。齐妃今日倒有闲情逸致,来御花园走走?
齐妃臣妾……
齐妃的容颜在短短几日中变化极大,看上去生生地老去了五岁。
安陵容也清楚她在为什么担忧,无非是年世兰与皇后相争一事。
她是这宫中最为特殊的妃嫔,她不可能换了站位不说,她还有个早已明事理的皇子。
这可是皇帝的长子。
而她,要带着自己的孩子,被迫站在皇后与太后,这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即将沉没的大船上。
身为母亲,她怎能不心焦?
齐妃犹豫了好一会。
最终,她只吐出几个字:
齐妃臣妾听三阿哥说如今的花开的正好,所以前来看看。
安陵容笑着挑起了眉。
夹竹桃的确是长盛之花,齐妃这话也算是找不出错,只是这纠结的神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