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岳父早有禅位的打算,为什么不直接告诉玱玹?”
“我刚开始也不懂,还是父王告诉我,他不在意谁来做皓翎的君主;百姓只要过的好,也不在意谁来做王;可朝臣们不行,玱玹必须有千万铁骑,将刀剑逼到他们眼前,再加上实实在在的利益,他们才会接受。所以这仗,是必须要打的。”
相柳摇头叹道:“皓翎王的心思,我估计连西炎王都无法完全看透。”
阿念点点头,没再说话。
半晌后,相柳沉声说:“卖驴肉那老头,死了。”
阿念的手顿住了,看着满桌子菜,一点食欲都没有了。“什么时候的事?”
“前不久。”
阿念低下头,闷闷地道:“什么时候去祭拜一下吧?”
“等过完年。”
“好。”
阿念兴致缺缺地放下筷子,相柳叹了口气:“不该吃饭的时候跟你说这些。”
“都一样,就算你我吃完了才说,我下顿还是吃不下去。”
“那至少这顿吃好了。”相柳给阿念夹了一片羊肉,让她再吃一点,“其实对于他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阿念又提起筷子,在哪块肉上戳来戳去,“我哪里会不明白。”
他仅剩那一只手,一条腿,时刻都在提醒他袍泽死去时的样子,确实每活一天都是折磨。一个好将军,是无法忘记自己的袍泽独活的。
阿念看着相柳,那一身雪一样的白,明明是最冰冷的颜色,却偏生藏了一身热血。
其实她是有办法让相柳离开辰荣军的,她可以用他对自己的感情捆住他,可那也意味着,相柳要眼睁睁地看着辰荣军的人去死。
他会不会更痛苦?
所以她才会想了个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头颅抛了,热血撒了,心意都尽到了,他才能开始重新生活。
又一块肉放进了碗里,平淡地道:“别想了,谁都会有这么一天,或早或晚而已。”
阿念愤愤地把肉塞进嘴里,“就算有,也是五千年后。”
相柳笑呵呵地问:“怎么不是万年之后?”
阿念认真地说:“我想象不出那时候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五千年后的,就能想象出来了?”
“能!”而且见过。
相柳笑着问:“那是什么样的?”
“大海成了垃圾堆。”
相柳瞬间黑了脸。“不肖子孙!”
“又不是你的子孙。”是炎黄子孙。
相柳目光灼灼地盯着阿念,“那我的子孙呢?”
阿念摊摊手,“谁知道呢?”
相柳笑意沉沉地盯着她,阿念毫无畏惧地挑衅。反正她是不相信相柳现在就弄出个子孙来,要不然她也不至于这么多年还是完璧。
隔壁的大婶时不时地催一次,回春堂都把她当成了目标客户,可她一个人是真生不出来,除非学习防风意映……
相柳瞪了她一眼,“你就得意吧,早晚有你哭的时候。”
“那也是很久以后了。”
皓翎王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让他们成亲的,毕竟谁能放心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叛军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