歆瑶看着自己这一身狼狈,自是先洗漱了一番,换上应渊准备的衣裙和首饰,才出了浴房。
“好了?”应渊听到脚步声缓缓转身,只见一个鹅黄身影静静而立,轻衣缓带,云髻峨峨,她的容貌跟从前像没有太大差别,只是身为神仙,自带几分仙气,更显神清骨秀,玉质天成。
应渊的思绪仿佛回到很久之前,那一年平阳街头,细雪纷纷,她就这样慢慢走着……
一瞬间的恍惚,歆瑶已经来到他面前,轻轻捧起他的脸,细细望着,眸中泛起心疼,“相夷,你好像不会笑了。”
应渊一瞬红了眼眶,他紧紧握住那只扶在自己脸上的素手,露出个清浅的笑容,“以后每天都会笑的。”
歆瑶没有被安慰到,心里更窝得难受了,她何况每次转世,会自动洗刷掉上一世的感情,所以哪怕记忆全都保留下来,依然过得没心没肺,更何况几百年来闷头修炼,根本没那个心思伤春悲秋,可是应渊,打从见到他开始,他就沉静的不像话。
他当李相夷的那辈子,张扬的时候肆意地笑,稳重的时候温润地笑,哪怕最受挫折那几年,也浑身都是情绪,不像现在,好像玉雕的人,没有半点生气。
歆瑶看着他,更觉心疼了,不过一想到他如今的身份,难过的心情顿时散了大半,她一把揪起他的脸颊,恶狠狠道:“你是帝君,吃好的、喝好的、住好的,我呢?还没破壳就差点被人炖了,出不了仙兽园就只能吃生鱼喝露水,简直天道不公。”
“是我的错,没有早点找到你。”应渊低下头,双手环上她的腰肢,两人额头相抵,语气带着心疼,“以后我吃什么你就吃什么,我用什么你就用什么,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那也太腻歪了。”歆瑶终于不再蹂躏应渊的脸,也回抱住他,轻声道:“我听说天规第一条就是不得动情,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恩。”应渊低声道:“我本已经将手上的事务分出去大半,只等找到你,就辞去帝君之位做个散仙,只是近年来魔族不大安分,帝尊待我不薄,我不能在这个时候丢下一切出走,只等魔族安定下来再说。”
“挺好。”歆瑶话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你怎知我会来?”
应渊唇角微扬,“你忘了,我们说好缘定三生的。”
歆瑶一听,心里又堵得慌了,“那凡人的誓言哪有成真的?否则不知多少男人会遭天谴。”
应渊目光坚定:“只要坚信就能成真。”
“傻。”歆瑶叹了口气,缓缓道:“也好,我如今仙力低微,正需要在天界修行一段时间。”
“你还仙力低微?”应渊眉眼柔和地弯起唇角,“你看那个神仙刚化形就有上仙修为,以你的修为资质,说是异象也不为过,不然那雷劫为何要劈你?”
“怪我喽?”歆瑶抿了抿唇,忽然想到一件事,“我逃出仙兽园,照顾我的仙侍怕是要受罚了,你帮我去打声招呼,他们叫回舟和冬凌。”
“好。”应渊抚着她的头发,轻声道:“刚才不是困了吗?去休息一会儿,我去交代些事情,很快回来。”
“好。”
寝殿很大,床也很大很舒服,本来已经没了睡意,没想到一躺下就着了。
应渊默默点燃一炉降真香,回到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的睡颜,眉眼温柔沉溺,轻声说:“谢谢你,没忘记我们的约定。”伸手将她的一缕碎发掠到耳后,才轻轻走出内殿。
正厅的桌案上摆满了各类文书,应渊缓缓落座,长袖一挥,殿门应声而开,等待多时的陆景踏进了殿门。
“帝君。”陆景恭敬行了一礼。
应渊淡淡嗯了一声,“说话低声些。”叮嘱了一句,才指着案上大半卷宗,不急不缓地道:“把这些送回南斗星君仙邸,以后也不必借了,还有录鸣那里也可以停下了,替我多谢他。”
陆景低声应是,终是忍不住叹气,“恭喜帝君了。”
应渊抬眸,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很聪明。”
陆景苦笑,哪里是他聪明,分明是帝君不曾掩饰,南斗星君是负责天界仙籍的上仙,凡是成仙之人皆会录入名册,帝君甚至还了托在仙界任职的鲛人族皇子替他在散仙和妖族中寻人,这七百年来帝君几乎日日查看仙籍名录,唯恐漏掉一个,他作为帝君座下仙官,看不出来才有问题。
“帝君,您……”
应渊打断陆景的欲言又止,“你是我受封帝君之后,帝尊安排辅佐我的,自任职以来勤勤恳恳,从无错漏,我知你一向秉公办事,帝尊那里你如实禀告便是,无妨的。”
陆景又是苦笑:“帝君,陆景并非多嘴之人,只是纸里终究包不住火的,帝尊又对您寄予厚望,只怕……”
“无妨。”应渊淡淡道:“不过去天刑台走上一遭罢了,本君早有准备,不过……能不受刑,还是不受刑吧,自讨苦吃是要被骂的,她生起气来,凶得很。”
应渊唇角漾着愉悦的弧度,陆景见了并未觉得欣慰,只感头疼,那情罚可谓天界所有刑罚之最,以帝君的修为也要去了半条命,他还能说得如此风轻云淡,当真任性至极。
应渊没理他如何想,继续道:“衍虚天宫好像没有基础仙法来,你有时间去藏书阁取一些来,还有仙兽园里的两个仙侍,叫人去打声招呼,顺便送两件法器,衍虚天宫的厨房许久不用……算了,这个我自己来——”
“帝君。”陆景难得打断应渊的话,“敢问帝君,那位……”
“歆瑶。”
陆景从善如流地接道:“歆瑶仙子的居所安排在何处?”
应渊闻言凉凉地看着他,陆景只觉压力倍增,但还是坚定地等待答复。
应渊叹了口气,“收拾一间侧殿。”
陆景正要应声去办,就听听他淡淡接了一句:“我搬过去。”
陆景:……
他十分想抓着帝君肩膀把他摇醒,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一边说着不想自讨苦吃,一边明目张胆地犯天规,这衍虚天宫又不只他陆景一个人,若被人传扬出去,恐怕帝尊都保不住他。
不论陆景在心中如何抓狂,面上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是帝君手下第一人的专业素养,“帝君,这恐怕不妥。”
应渊漫不经心地道:“不必替我委屈,反正我也不会真的住进去。”
陆景:……
大可不必告诉我。
见陆景满面愁容的走出正殿,应渊的心情更好了,施施然地去了小厨房,自从那次历劫归来,他就将后殿一个不用的房间改成了厨房,一开始他还会下厨做些饭食,只是,每当那份人间烟火端进偌大的宫殿,便会骤然失了味道,清清冷冷的,只剩孤寂。
不过如今却不同了,他来到小厨房,发现里面的米面像是近期换过的,不过蔬菜和肉类一样不见,也是,他许久不下厨,那些食材要来也是浪费,不易腐坏的倒是可以放一些。
这些一看就是陆景安排的,他那个人最是周全不过了,忽然对刚刚逗弄陆景产生一丝愧疚,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夫妻哪有不住在一起的?
大惊小怪。
吐槽完,他开始盘算着所需的食材,只是还未点完,就有几个仙侍送来一堆食材,不用想,定是那周全的陆景。
当即挽起袖子开始做饭。
歆瑶这一觉没有睡得太长,起来时见应渊不在,便自己在屋里闲逛,看看香炉,玩玩摆件,走到东边墙壁处,忽然发现墙面隐隐有法力流转,“这么浅显的法术,干什么用的?”
她运转灵力轻轻一推,墙面便如门一样被推开,往里一瞧,竟全是各式衣衫,分列两旁衣柜里,男装摆在外侧只寥寥几件,剩下的全是女士衣裙,各种颜色,各种材质,很多都跟天庭淡雅的风格大相径庭,中间放着几个大妆奁,琉璃做箱顶,一眼就能看到里面摆放的首饰。
歆瑶第一反应就是:“应渊金屋藏娇了,还用我衣帽间的设计!”
但她只是这么一想,内心深处还是觉得,这些都是应渊为自己准备的,而且应渊肤浅到只准备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肯定还有别的。
她想着正殿的布局,径直来到西边的墙壁前,用同样的方法打开暗门,一进去,简直被流光晃了眼,法器,全是法器。
她擅长的乐器这里都有,还有几样她说想学,但后来抛在脑后了,放在最中间的就是两把刀,同样的材质,应是一同打造出来的的,只是一柄长,一柄短,左边挂着一张弓,右边立着一杆枪。
另外一些零零散散放着一些小巧的法器,这些肯定是给自己准备的,而且准备了很多年,她轻轻抚摸着那架流光溢彩的瑶琴,心里泛酸。
她很喜欢在晚上弹琴,月色星光下,显得特有诗意,这时李相夷往往会舞剑相和,他们那时候有多好,应渊这几百年就会有多孤独。
正想心疼一番,结果转念一想,自己也没好哪去,天天关在仙兽园里修炼,开小灶都得偷偷摸摸……
算了,还是多心疼心疼自己吧,反正以后都会好的。
【沉香如屑只是一次联动,并不是固定男主,因为总觉得李相夷就是下凡渡劫的,一个凡人可以优秀到不像话,但是李相夷的人生几乎八苦全占了,最后他原谅了一切,还救了害他的人,小说里,他见到角丽谯没有嘲讽,不但真心夸她美,还说“这些年来,你何尝不是受苦了呢。”
他心境通达,就跟大彻大悟了一样,感觉他死后渡劫成功也很合理,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想要跟仙侠联动,算来算去,还是沉香最合适。
联动的话也就这一次,之后就算再写成毅的剧也不会再扯上太大关系,最多提上几句。
白月光就应该在合适的时机戛然而止,写多了,感情就消耗掉了。相柳这样,李相夷也应该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