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

…

三个傻子，被公子骗了都不知道。心知自己同事是怎么样的散兵有些无语的看着面前的三人，抱着双臂背靠在一旁的石制围栏上，头上的斗笠直接遮住了整张脸，不能够看到散兵的表情。他微微转过头，就看到月铃也一样站在自己身边，虽然内心很开心，但散兵是什么人？他可不会把欣喜的表情挂在脸上。

“怎么不过去？”语气非常平淡，没有一点的起伏。

被叫到的月铃眨了眨眼睛，随后转头看向散兵，“我为什么要过去？”

听到对方的话，散兵不爽的“啧”了一声，随后用手抬起遮住脸的斗笠，用着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去，嘴上的话带着一丝生气的意味，“你是白痴吗？”

被骂了白痴也显然没有意识到什么的月铃疑惑地看着散兵，头上的耳朵适时的抖了抖。看着对方很明显的卖萌，散兵无语的咂舌，伸出手一把抓住对方的手腕拉近了距离，声音小到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你不是「誓言」吗，不过去和你的老·朋·友道别？”

散兵咬牙切齿的声音传进了耳朵，听完了对方的话，月铃略显无辜的眨了眨那双如湖泊般的眼眸，试图蒙混过关。但很可惜，散兵虽然很吃这一套，但如果不问清楚，那他的计划可能就会出现差池，那么在他成神的道路上就会出现不可预料的情况。

“别想蒙混过关，快说。”在成神这件事上，散兵有着非比寻常的执着，这是他除了找到她之外最上心的事情了。想到自己的计划可能出错，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抓着对方的手不觉间慢慢增加了力量，在他从自己脑海中的计划脱离时，才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那是因为疼痛而有些扭曲的表情。

意识到这一点的散兵很快就松开了对方的手腕，在目光触及到原本被自己抓住的地方已经红了一片。散兵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凝滞了，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微微转过头不去看看对方，开口说话的语气还有着没完全掩饰好的慌张，“真是娇气。”

如果不去看对方转过去的脸上慌张的表情和小心翼翼偷看这边的目光，月铃可能、大概、或许会相信那么一小下散兵这个傲娇猫猫。但事实证明，散兵就是不小心弄疼了自己的爱人，而且嘴上还特别硬，但心特别软的一只可爱的紫米猫猫。

脑海中想到这个形容，月铃不禁“噗呲”笑出声，但散兵以为是自己的心思被察觉，突然就炸了毛，“你笑什么！”

抬起头看着散兵猛的转过来的脸，脸上的表情气呼呼的，脸颊上浮现着内心被戳破的粉色，尤其是眼角的那抹艳红，在此刻竟然显得更加红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欺负了他。

“我没有呀。”我笑着看向散兵，装傻一般向着对方傻乎乎的笑。在看到对方笑得这么傻，散兵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够非常生气的咬紧牙关，一脸小猫批脸的表情。

“我只是在想啊，阿散也跟真正的人类一样了。”我感叹的说着，轻轻的垂下眼睫，视线看向水中的莲花，晶莹的露珠正静静地躺在粉色的花瓣上，在天上的太阳的照耀下，透着五彩的颜色。

听见我说的话，原本还在闹脾气的散兵顿时安静了下来，他睁着那双紫色的眼睛，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那个低着头的人。

而我还是看着那朵莲花，蓝色的眸子一转不转的、神情温和的看着那朵始终拥有着“濯清涟而不妖”之美名的莲花。像是才察觉到散兵的目光似的，我微微抬起头，与散兵的目光对视，我看着那一双我最喜欢的眼睛，那一双如紫藤花一般美丽的紫色眼睛。

我笑着，看着他，对他说：

“因为现在的阿散啊，跟人类一样拥有着属于自己的情绪了啊。”

我看着他的眼睛，我看到了他的内心，原本空无一物的胸腔，竟然奇迹般的长出了与人类一样的心脏。“心脏”和人类一样，不紧不慢的跳动着，那颗心因为所遇见的事情滋生各样的情绪，是喜悦、是愤怒、是悲伤、是痛苦，或是幸福。

“以前的阿散，总是不正视自己的内心，导致自己根本不理解人类是何样的。所以连自己的心都没有找到。”

人偶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心。

那是一颗，终于知道怎么爱自己的心。但这颗心还是不够成熟，它只学会了爱自己，还没有学会怎么去爱别人。

不过没关系，对于现在的人偶来说，足够了。

“但是现在阿散找到了啊！”

我笑着伸出手，附上了散兵的脸，轻轻地用着手指摩挲着对方的脸颊，脸上的笑意宛如春日的雨水、冬日的暖阳，温暖着他的心。有些酸涩的感觉冲上鼻子，眼眶竟有些湿润，薄薄的唇瓣紧抿着，心脏在此刻正剧烈的跳动着。他或许是病了，胸口的扑通声从来没有这么的大声过，又或许是有过得，只不过它太久没有跳动起来，竟让他忘记了。

或许在百年前的他曾浅尝过着甜蜜的滋味，只不过再一次尝到是在百年之后。久违的心脏迎来了生机，像是干涸的沙漠终于迎来温和的雨水，大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把原本就习惯孤独、痛苦的他贪念着来之不易的救赎。

“我啊，真的很喜欢阿散的眼睛哦。”

我用手指轻轻的摩擦着散兵眼角的嫣红，轻声笑着，与他的眼睛对视。

“像是紫藤花一样，坚韧、顽强、从不放弃。”

看着散兵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只是笑笑，然后继续说：

“我突然想到一句话，以前的我应该也和你说过这句话。”

我看着他的眼睛，不紧不慢的说：

“你的眼睛好纯粹，里面的爱意不管怎么隐藏我都能够看到。”

这句话落进散兵的脑海里，紫藤花色般的眼睛，不，或许比紫藤花还要纯粹的颜色。他的眼睛在听见这一句话的时候猛然睁大，就像是被发现偷糖吃的小孩子一样，怀揣不安，但又隐隐期待着自己的行为是被允许的。

或许自己的行为是被允许的，又或许对方根本不在意自己，又或者，自己会被狠狠的抛弃，像是以前的每一次。

这种想法出现在脑海的时候，散兵的内心在一瞬间沉进谷底，原本还因为自己可能触碰到了“心”而喜悦的心情在此刻消失殆尽，只剩下迷茫和会被抛弃的害怕。

看着眼前的人周身的气压慢慢低下去，月铃就知道对方又在胡思乱想了，不是才夸了他一下，怎么又开始自卑了。

月铃叹了口气，看着眼前沉浸在自己世界的人，附在对方脸颊上的手用力的捏了一下对方的脸。虽然作为人偶是不会痛的，但散兵依然能够感觉到疼痛，被唤醒的神智回到自己的躯体时，眼睛还有些懵懂。

“笨蛋阿散，我爱你。我是不会抛下你的。”

我一字一句的说着，看着对方脸上的表情慢慢从迷茫到了愣神，然后是欲言又止到小心翼翼的看着自己，最后是意识到了我说的话是真的，脸颊又泛起了微红。

看着面前的傲娇脸红小猫，刚刚还一副自己要被抛弃的表情，现在脸红转过头不想看对方，但内心还是非常想看对方的傲娇小表情。看着散兵泛红的耳尖和偷看的目光，我在内心偷偷地笑着，眼神温柔的看着对方。

是啊，我的爱人，我永远爱你。

我发誓，我会永远陪我我的爱人，直到永远。

…

……

聊完天的三人看到了不远处凑在一起，像是在调情的两人，派蒙不禁凑到了空的耳边小声地吐槽着：“他们两个也真是不怕被人看见。”而空在看到第一眼之后就匆匆的扭过了头，他对派蒙的话保持了沉默，他不想看见月铃在和别的人亲密，即使他们是已经确定了关系的爱人，但空还是不甘心。

钟离也同样沉默了，他鎏金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位白发少女，看着她笑的开心，笑的幸福，内心的苦涩被强压下去，他紧绷着脸，看向了空，缓和了一下才不让自己的嗓音那么的沙哑，“没错。我们码头附近的「三碗不过港」，不见不散。”

在自己有些失控的情绪之中，空完全没有发现钟离的不对劲，还是在派蒙急切的喊声才渐渐回过神，钟离不知何时离开了这里，只剩下了派蒙用着担忧的眼神看着他。空用手撑住了额头，闭着眼睛用力地摇了摇自己的脑袋，做完这些后，空睁开了眼睛，原本还有些浑浊的金眸完全恢复了正常。

“我没事，派蒙。”

“真的没事吗？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派蒙皱着眉，黑色的眸子带着担忧的情绪，空全部看在了眼里，他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只能够随便找个理由来掩饰自己真正脸色不好的原因，“可能是我们今天经历了太多事了吧。”

派蒙很明显被这个理由说服了，完全没有一点怀疑，还在一旁认真的思考着他们从蒙德到璃月所遇到的每一件事，“的确。先是无故被污蔑成刺客，然后是找四位仙人帮助我们，再然后就是筹办「送仙典仪」，我们根本就没有好好放松一会！”

想到这里，派蒙非常生气的跺着脚，为多灾多难的他们打抱不平。但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派蒙说的话上，他一直在想一件事，那件事就是他被「新神」攻击的事情。他当然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被攻击的，他看了散兵的眼睛，然后就被精神攻击到了。

如果按照月铃和钟离的说法，那么散兵，就是那个「新神」。

想到这，空不禁额头冒着冷汗，「新神」的存在是个危害，它们的神力还不成熟，会因为情绪激动无意识攻击其他人。空很担心散兵可能会因为神力暴走，他很想告诉月铃这件事，但他内心却在告诉他：不要告诉月铃。

只要散兵神力暴走伤害到月铃，那月铃就会疏远他，和他成为一同旅行的旅伴。

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中的时候，空的内心分成了两个方面，一方是同意这个想法，另一方则是拒绝。他真的很想，并且很喜欢月铃能陪着他，但他也不能够因为自己的私欲而去故意让人受到伤害。

人是自私的动物，不论是谁，都会拥有自己的私心。空在内心煎熬着，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出这个抉择。

但其实这个问题的答案早就摆在了空的面前，早就有了心中答案的人才会犹豫。

空想，他是一个卑劣的小人，为了自己的私欲把别人的生命当做泥泞，然后狠狠地踩在脚下，站在对方的位置享受着不属于自己的一切。

只有活下来的那个，可以书写历史。

空看着那边正在调情的两人，眼神坚定的看着白发少女，金色的眸子燃起了火焰。在一旁的派蒙看着空的表情一愣一愣的，从开始的茫然，犹豫，想通，然后是燃起斗志。派蒙向着空看的方向看去，没有发现什么不同，又看了眼空的表情，心知对方不会告诉自己，只能够放弃了好奇心。

空向着两人的方向走去，派蒙见此也缓慢的跟着空，月铃用眼睛的余光看到了慢慢走来这边的空，放下了捏着散兵脸颊的手，转过头来看着空，“有什么事吗？空。”

空看了眼散兵，看着对方微红的耳尖，内心极度的不爽，但还是压下了内心翻涌的情绪，“钟离说，今晚会带我们去码头附近的「三碗不过港」，现在的时间由我们自行分配。”

听到了空的话，月铃的眼睛下一秒就亮了起来，她激动地看着空，开口道：“那我们今晚在「三碗不过港」集合哈，现在我先带着阿散去玩了！”说完，月铃就牵起了身旁人的手，没有等空开口说话就向着离开璃月港的方向跑去。

看着两人跑远的身影，金色的眸子黯淡下来，他有些失神的看向那边，还是身边尽职尽责的向导派蒙喊回了他的神智。听着耳边派蒙传来兴奋的声音，空没有任何心思去认真听，但派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个好朋友，他还是强打起精神认真听着她的美食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