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诋毁他!”
门笛轻轻的握了一下拳头。一直以来,他会神明的定义都不是很清晰,而且也不止是他,所有人的神明的定义其实都不清晰,也不一样。可门笛后来却觉得,比起那些看似仁慈怜悯的家伙,祈宣鹤这样比较冷漠,对世间万物都没有太多情绪波动的模样,才更能称之为神明。
神明不一定是高高在上的,也不一定是神秘的,他们可以散落人间,也可以就在人们身边,但你却可以明显的感受到自己与他的距离,他们不会刻意去划分自己与凡人的差别,甚至有时候会去做一些普通人甚至社会底层人们做的事,但你依旧能在所以凡人中一眼认出他来,他不故作玄虚,却淡漠的就算在你身边,你也觉得与他的距离有些遥远。
他们注视着凡间,却从不随意插手凡间的事物,他们性情松散,却永远遵守着那不可逾越的限制,随意又有序,松散又严谨,无情却有情。
“你拿着自己那孤陋寡闻的见识,任性的揣测着自己所未知的事物,自衿品德如何高尚,却总是下意识的去贬低甚至在语言上诋毁那些在自己认知范围内和与你自己意志不相符的事物。”
“你用坚硬勇敢和无畏当做外壳,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懦弱和无知,想通过诋毁来逃避超越你认知的事物。你就是一个虚伪,又自以为是的家伙。”
门笛血红色的眼睛此刻再也没有了他的温柔,当然,也没有愤怒。
很奇怪,门笛觉得,自己在听到龙星宇诋毁祈宣鹤的时候,内心是闪过愤怒的,而且他觉得自己确实应该愤怒,因为他很感激祈宣鹤,也很尊敬祈宣鹤。虽然他也同样知道,祈宣鹤帮助自己做的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可不知道为什么,那股愤怒在他心中闪过之后便就此别过了,并没有在心中逗留多久。他不明白为什么,因此,他现在除了冷漠,也许还有一下沉默和茫然,又或许是落寞吧。
“你凭什么,在这里诋毁他。”门笛的语气很轻,没有什么杀伤力,却也足以令人的内心为之颤动。
别说龙皓晨他们人类了,就连阿难他们都沉默了。
“门笛……”马西洛的脚不自觉向前了一点,却并没有上前,他感觉现在的门笛有些……暗淡?他不知道,只知道门笛现在低着脑袋,自己看着好难受,但门笛的大半张脸被阴影笼罩,他有看不见门笛脸上的表情。
门笛在沉默,龙星宇没有资格诋毁祈宣鹤,就同在梦幻天堂里,龙皓晨没有资格诋毁冥王一般。
门笛脚下踩的是同面般的平面,上面是通明的,倒影了平面之上的事物,可不知是不是错觉,门笛脚下倒影的,似乎并不是他自己,而是一个一身黑色古袍,撑着一把墨色油纸伞,垂眸如神明同俯视凡间般漠然的注视着平面之上的黑发男子。
“你做的很好。”
低沉的声音似乎是从耳边响起般轻,又似从远方被风吹来般空旷。
门笛的眸子动了动,他抬头,头顶的天空被黑色的伞挡住了,门笛猛然回首,白发在空中轻轻飘荡,抬眸,入眼的,是那张他明明认识不见,却总是觉得熟悉心安的,没有什么情绪的脸。
那是本以为只存在于梦中,却多次拯救现实,被风吹动却吹不散的身影。他的黑眸空洞无情,却并不是真的冷漠,他只是看遍了世间的种种,早已不愿多上心那些无关紧要的事物罢了。
“祈……”门笛的声音很轻,他想叫这个人的名字,却又没有忘记,神明的名字似乎不能随意让人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么多人面前叫出来,虽然他自己从未确认,“祈宣鹤”这三个字,到底是不是对方的真实名讳。
祈宣鹤就垂眸看着门笛,轻轻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地上近白色的法阵消失了,一把红色的油纸伞倒立着出现在近地面,缓缓勾了勾食指,红色的油纸伞便正过身来,伞柄悬浮在掌心之上。
祈宣鹤的手缓缓伸出,红色的油纸伞来到门笛面前,门笛转过身面对着他,有些犹豫的接过了伞。
祈宣鹤在门笛接过红色的油纸伞后,缓缓后退了半步,确保两把伞不会打架,虽然它们一高一低,并不会真正的撞到一起。
祈宣鹤轻轻挥了挥空着的手,黑色的袖子在半空中缓缓飘了飘,如镜般的地面恢复了原样,这才是他们所熟悉的陆地。
“我……”门笛垂了垂眸子,“又给你添麻烦了?”
祈宣鹤沉默了一下,淡淡道:“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