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云睿起身说道:“庄先生学贯古今,我一向是佩服的,但刚在的话却不敢苟同。我虽是一届女流,见识浅薄,却也读过范闲的那篇七言。此人甚是年轻,但仅凭这首诗,便可以看出才气逼人。先生刚才的话隐隐针对范闲,莫不是担忧少年郎后来居上,将来名声盖过先生?在座的都是肱骨之臣,名学大家,自然不喜口舌之争,本宫不识礼数,却愿意为我庆国才子说句公道话。”
李云睿此时的话表面上是护着范闲的,可是她却故意引出了范闲上次写的“七言”,这里面有坑。而且李云睿还故意说自己只会这样争口舌不识礼数,十分明显也在暗示刚刚苏湫妤同样不识礼数。
苏湫妤只是冷声一笑,也站起身来,“长公主……哦!不!我应该叫姑姑。姑姑说得太对了,像你我这样的女子与庄先生这样的文坛大家争口舌之快,确实是太不知礼数了。我呀年纪小又好玩,礼数自然学得少了些。只是姑姑您一个女子,居然还会读诗还知道范闲的诗句十分好,您读得懂,真是让小妤开了眼界。姑姑怎么会是您刚刚自己口中所说的不识礼数呢?不知礼数的应当是我才对,姑姑怎么会——不识礼数!呢?!”
苏湫妤故意强调最后的“不识礼数”四个字,然后才加了一个“呢”。
长公主李云睿本就是想针对范闲的,可是没想到苏湫妤可不是省油的灯,她有不满时都是当场报复,可不管是什么场合,什么对象。长公主又如何?苏湫妤本就是故意找死的。早死早超生,没有遗憾早早结束任务,也省得以后又产生了遗憾。
李云睿的脸色不太好,她想怼回去,可是此时庆帝却瞪了李云睿一眼,李云睿只好笑着道:“对,小妤说的对……”
此时,宴会上一片安静,最终庄墨韩开口了。
“方才长公主说的是那首七言诗吗?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庄墨韩绘声绘色地背了一遍,“真是一首好诗啊!没有能与之相提并论的。”
李云睿趁机道:“这么说庄先生是甘拜下风了?”
“这诗的前四句是极好的。”
“可世人都说,这诗中最精华的是后面四句!”李云睿又趁机开始为庄墨韩接下来的话做铺垫。
“后面四句自然是绝句……可惜啊……”庄墨韩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哎……那不是范先生写的。”
李云睿又趁机道:“这诗是范闲抄袭的?”
庄墨韩点了点头,“嗯……”
苏湫妤一笑,原来这才是李云睿真正的目的,想要毁了范闲的名声,但苏湫妤并不担心,毕竟这首诗不过是曾经文坛荟萃的历史中其中的一笔,这样的诗,范闲想背多少就能背多少,他们以为范闲只会这一首吗?
可笑。
庆帝问范闲有什么话要说,可范闲却不在意,“庄先生爱说什么就说什么,反正先生德高望重,空口无凭,说话也算数。”
紧接着庄墨韩却道:“说来凑巧,这首诗的后四句乃是家师当年游于亭州所作,本来这样的佳句,重现天下是好事,但范公子却以他人诗作邀名,这不太妥当吧?文人立世,德重于才。这首诗的前四句,范先生文采斐然,自有过人之处,那有何必去贪名冒进,要以他人之作,来邀取声名呢?我再三地犹豫了,是否将此事说明,可仔细想想,要说出真相,却也是帮了范先生迷途知返啊!所谓不破不立,重新立德养心。范公子啊!这也是老夫一片爱子之心,并无恶意。望范公子自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