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岘 郊外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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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风吹拂而过,空气侵染上咸涩气味。
海岘迎来了寒气侵袭的日段,荒地各处盛盛生长的茅草在暗沉的天日下茅絮飘飞。
也罢,若能飘走一丝丝现下的沉闷,便继续飘扬吧。此后天高海阔,任心而翔。
从谈朔府出来,宣行琮带着花愿来了郊外一处陵墓。
算到此时,他们来了好一会儿了。
宣行琮手捧一束无名白花,直立于碑前,无所动作,似一棵挡风遮雨的沉水松木,本该如此,已陪护这方碑墓多年。
花愿静站在宣行琮身后,看着他沉默地为亡母祭扫。风吹弄起她的衣裙,牵动发丝晃起微微弧度,系于腰间的近侍饰铃 铃铃作响。
花愿眸光略闪,视线穿过宣行琮,望向那一方碑。
碑墓略简,四方白石堆砌一圆台,台上黑土垒就成一小土丘,土壤正黑润,似垒就不久。石碑亦是成色十新,镌刻上的字寥寥
“先 妣 谈 允”
所刻四字苍劲,字体乌红,似由血浇署。
四字刻于正中,雕碑之人似怕只此四字会显空旷,比一般的雕刻放大了好些。
一碑中无亲眷留名,无年无月,无对所葬之人的生平阐述。
只向无关之人昭示着,有那么一个人,名唤“谈允”,曾来这世上一趟。只此而已。
又也许,此人刚毅,是为一豪杰,一世走来,只身一人,担一途风雨。无需捆绑他人名姓。
宣行琮的外祖父谈昶,出使大景时,仅仅是个不起眼的小使臣,而一同出行的谈允,更是个还未到及笄之年、正值豆蔻年华的小姑娘。
就是这样一位及笄年岁的女子做了母亲,以无依无靠的身性,独留大景深宫,为这孩子在如狼环伺的宫墙内铺设了一条成长之路。
随后岁月残花,却无人在史书上留她一笔墨。
如此想来,在这一方郊土,此碑背有一片无尽山野,前是无际幽蓝的汪洋,开阔如此,现下,只觉庄重万分,花愿心中添上了一分崇敬。
似与自己交述了很久,言过了,宣行琮直挺的背泄气般弯了弯。
花愿望着宣行琮的背脊,瞧不见他的面容,但也知道,往事回涌,他不好受吧。
虽见多了离分,但也抵不住喉头生来的一种苦涩与眼眶盈热
……
最后,宣行琮将那束白花置于碑前。像是放下了他所有执着、痛苦的前半生。
他笑了笑,俯身靠近石碑,揩下石碑上四字沟壑里的尘灰。
宣行琮(谈沐安)……夷卜……
一滴盈泪继他脸上水迹淌落,滴入泥土。泪滴随土往深处去,似扎根这片土地,此后与这方碑墓作伴,过余下四季。
花愿随之轻轻叹了下气,脑中似有一股思绪随那束白花的搁置而松懈下去。
花愿(云中)如今……没事了吧?一切可都解决了?
宣行琮就着衣襟擦净了泪痕,回过头看花愿,笑得和煦。
宣行琮(谈沐安)嗯,没事了
声线清润,如当初初逢时,他出声制止属下将近亭避雨的花愿请离。又带着熟稔,如当初他自然地关切,让她将手中缰绳握松些,会疼。
花愿(云中)当真?可莫要再骗我
宣行琮难得真心勾唇轻笑,心情愈发开朗。困囿他的愁云就这般消散了去。
宣行琮(谈沐安)当真
宣行琮(谈沐安)谈朔会继位
宣行琮(谈沐安)那日,我与天司公的谈话,你都听见了吧?
花愿(云中)嗯。我不知道你的身世是如此……
花愿(云中)放心,你不愿,我不会与他人说起。
不知何时,阴云已一片片散离了
此刻风暖烟淡,天气正醺酣。
宣行琮声音清亮柔和,落风不散。
宣行琮(谈沐安)没关系,你应该知道的。
宣行琮(谈沐安)如今,我已清清白白,没有任何瞒着你的事了
说到此处,他停顿了些许。目光又柔和了些许,载着一眸温情,眸光正闪,望着花愿
宣行琮(谈沐安)你知道吗?
宣行琮(谈沐安)小时候我觉得我这一生很长,长到我用尽力气才活下来
宣行琮(谈沐安)现在我觉得这一生很短,短到你一步就可以走到我面前
虽说他从未藏匿过自己的行踪,但有一人自愿过山过水,来到他的身边。亦无顾征战的硝烟,淌过一池血红找到他。叫他怎不感慨?叫他怎生止住那份动心?
他曾于风中等待很久很久的人,现下终于有了回应
宣行琮(谈沐安)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定了,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大景?
花愿笑望着他,眸中温热再难藏住,一滴滴晶莹坠出眼眶
花愿(云中)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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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意走向你,即便要涉过无人知晓的风雪,要攀过无人到达的山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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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永远会飞奔向你。宣行琮,这一次,我找到你了
谢谢你,曾在风里等我很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