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萧逸相识于一场设计比赛,他是主办方邀请来的走秀嘉宾,是被各家媒体争相采访的“大满贯”F1赛车手,而我只是一个刚毕业略有天赋的菜鸟设计师。他的名字我在闺蜜安安那里和社交平台见过无数次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这样一个天之骄子会穿着我设计的西装站在我的面前。
决赛时我设计的礼帽受到了我一直以来很尊敬也很向往的知名设计师的批评,我竭尽全力向他以及其他评委和观众解释我的设计理念,即使他们不能完全理解,即使我最后没有拿到冠军,但我不想留有遗憾。而令我没想到的是下台之后我看到了萧逸,更令我惊讶的是他走到我面前对我说“你的设计理念很棒,我觉得你那个帽子挺好看的”。我一时怔在原地,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转身走向更衣室去换走秀穿的衣服,过了十几分钟他再次站在我面前。
我抬手为他整理着领带,也在悄悄打量他,一句“谢谢”盘旋在嘴边不知该如何出口,他似乎看出了我的窘迫,低头对我说“小设计师,要不要加个好友?”我手忙脚乱的拿出手机和他交换了号码。
从那天之后我们开始频繁联络,我收到了万甄的offer并顺利入职邀请他一起庆祝,他邀请我观看他在国内的比赛并介绍他的队友朋友给我……而我们正式确定关系是在陪他参加一场同学聚会之后,当时他的车停在我家楼下,我问他为什么对其他人都很冷漠,他转过头来看着我。
“因为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各自的思想,我不想也无法完全理解每个人,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冷漠是对待别人最好的方式。”
“那为什么对我……”
“因为你不是别人。因为对于我来说,你比任何人都重要。”
我震惊地看着他,一时搞不明白他话里的意味,只觉得他的眼睛深邃地似要把我吸进去,我别开眼双手放在腿上不安地纠缠,忽然他牵住我的左手。
“我要是喜欢一个人了,会当面说清楚。小设计师,我喜欢你,愿不愿意做我的女朋友?”
我用了莫大的勇气靠近他,车外是万家灯火和漫天星辰,车内我们彼此静默但呼吸相闻,我不断凑近他直至我们之间只要有一人开口说话就会碰到对方的唇,我轻轻地回答他。
“我愿意。”
下一秒唇上传来铺天盖地的吻,而我却能从中感受到无尽的爱意。一吻尽,我浑身发软地靠在他怀里,耳边是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我再次闭上眼嘴角上扬不料扯到了嘴上的伤口,轻轻吸一口气稳住剧烈的心跳,脑海中一遍一遍地回响着萧逸那几句告白的话,脸热心也热。
之后的同居变得理所应当,我们一起养猫遛狗,一起去发现箫火龙的地方,一起去千目东路感受肾上腺素飙升的快乐,在万圣节收到他的糖果并得到一句“别的小朋友有的,我的小朋友也要有”,在他出国比赛结束的第二天发现睡在身边的他,听他在耳边低语“我想去哪,就会马上出发。想见什么人,就会直接去见她”然后彼此交换一个吻……但令我没想到是分离来得那么猝不及防。
我当时为了好不容易得到的晋升考核忙得焦头烂额,出差、画稿、学习、修稿……每天的时间被工作充斥,自己鲜有的天赋好像突然消失了,画出的设计稿怎样都不满意,而萧逸出国训练加比赛我们已经差不多一个月没有见过了,不安烦躁和自卑与日俱增,就在这时我接到了萧逸在比赛途中出现事故的电话,当我抵达医院的时候萧逸刚从手术室出来,所幸他受的伤并不严重,但当我在走廊遇到萧逸的队友兼朋友温晚并从他口中得到那些信息时,我明白或许我们该分开了。
“小嫂子,萧哥知道你最近工作不顺利所以想尽快结束比赛回国,今天和萧哥比赛的那人开车太脏了,要是平时萧哥应该不会出什么事,但是他有点心急,所以……”
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就坐在萧逸身边一直到他醒过来,我没有错过他脸上的惊喜,但这让我更加自责。后来几天我一直在医院照顾萧逸,也错过了最终考核,但我并不觉得遗憾和后悔,因为我知道我现在拿不出来让人满意的设计作品。在萧逸出院那天我向他提了分手。
“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快乐的是彼此促进的,可你和我在一起太累了,你是我见过最美好的人,所以我更不能让你因为我变得不像你自己,你为我做的足够多了,再多的我承受不起也没有办法回报,你该继续肆意而不是为了我忧虑,所以萧逸,算了吧,我们分手吧。”
在长久的沉默之后,我听到萧逸低哑的嗓音。
“如果你想好了,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我们就分开。”
回国之后我请了长假,然后邀上安安去了国内国外数个地方希望找回那鲜有的天赋。我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萧逸,但效果并不理想,后来我想明白了,我确实一直喜欢萧逸,但他值得更好的人起码不是现在的我。所幸我慢慢有了各种灵感和想法,假期结束之后我全力投入到工作中,时常关注萧逸的消息,看他又赢了比赛,看他出国回国,但我尽量避免了与他见面,我想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应该不会想要再见我,所以公司的年终会展、与他们车队的合作事宜等等我都避而远之,以至于分开之后的两年里我确实没有再见过他。
我再次得到了晋升机会,前期的准备工作复杂而又繁琐,幸运的是安安与同事们在生活和工作中帮了我很多很多,而最终的设计作品我思量了很久决定为我为了萧逸新设计的一款西装,但说不清什么原因,或许是不想让别人穿上我专为萧逸而做的衣服,看到实物的那一刻我修改了衣领处的鸢尾花暗纹以及一些专为萧逸而做的部分细节重新设计制作了一件西装,而之前的那件可能会永远收藏在我的衣柜里。
当我看到请来的男模穿着那件西装走上台的时候又想起和萧逸第一次见面时他也是穿了我设计的西装,过往在一起的种种仿佛历历在目,我不禁泪流满面,所有人都以为我是因为成功晋升喜极而泣,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想萧逸,很想很想,即使当初是我推开了他。
所以当我泪眼婆娑在后台看到等在那的萧逸时,脑海中仿佛炸开了无数的烟花,他身上穿着的分明是我专为他设计的那件西装。恍惚中好像听他极轻地叹了口气,他拉着我来到车上,找出纸巾细致地为我擦干泪水。
“知道我为什么来吗?因为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我知道你缺乏安全感,觉得自己配不上我,但是我想让你知道的是,在我眼里你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人,在工作方面我帮不了你,只能拜托你的朋友和同事多照顾你,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不想分手,当初之所以没有立刻来找你是想给你时间让你认清自己也明白我对你的爱,但现在我等不了也不想等了。
我爱你,你想拥有独一无二的设计,而我想拥有独一无二的你。没必要胡思乱想,站在你身边的人是我,你可以完全信任我,不知道怎么走的时候就跟紧我,我给你方向,不许你因为任何事把我推开。所以我现在问你要不要跟我和好?”
被萧逸擦干的眼泪再次泛滥,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堪堪回答出了一个“要”,接着我被拥进一个有力的怀抱,未尽的呜咽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
这一刻我突然回想起之前有一年的中秋节,萧逸在国外参加活动,我自己去了他训练基地的山坡上,拍了月亮发送给隔着高山和大洋的他,跟他说这也算是我们一起过节看了月亮,刚按灭手机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我回过头,萧逸抬眼望着我,然后看他薄唇轻启。
“不论山多高海多宽,抬头就能看见——我的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