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边语沁强压着喉间翻涌的腥甜推开办公室门，眼前的场景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剜着她的心。慕乐乐挂在吴世勋颈间笑出梨涡，慕皎皎指尖亲昵地替孩子理着碎发，三人姿态自然得像嵌在同一幅画里。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存在如此突兀，仿佛是从画框外硬挤进去的瑕疵，连呼吸都带着不合时宜的涩味。慕皎皎抬眼时掠过的得意眼神，如同一把细盐撒在她还在渗血的伤口上。

吴世勋谁让你进来的？

吴世勋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刀，削掉她最后一丝侥幸。他甚至没看她，只专注地替慕乐乐调整着歪掉的发带。

边语沁打搅你们一家三口了。

边语沁的表情和声音一样冰冷，没有一丝温度。

吴世勋有事？

吴世勋把慕乐乐抱起来递给慕皎皎，用舌尖顶了顶脸颊，满脸不耐烦。

边语沁吴世勋，我们谈谈。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抵不过心口传来的钝痛。

吴世勋慕皎皎你先带乐乐出去。谈什么？

他终于抬眼，目光扫过她泛白的唇色，却在触及她眼底的痛楚时迅速移开

吴世勋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边语沁我没有玩把戏！

她向前半步

边语沁孩子没了，你连一句关心都没有吗？

边语沁一开口，声音就颤抖起来，想起那个无辜失去的孩子，她心里怎么能不难受。

吴世勋关心？

吴世勋忽然冷笑，那声音像冰锥扎进耳膜

吴世勋你不是早就不想要这个孩子了？是你自己吃的避孕药。

边语沁都是她慕皎皎在说谎！

边语沁的声音里带着绝望的颤抖

边语沁是她换了叶酸，是她 ——

吴世勋够了！

吴世勋猛地起身，办公椅在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

吴世勋边语沁，你能不能别这么下作？利用孩子算计我，现在又想泼脏水给别人？

边语沁算计？

她觉得荒谬至极，眼眶却不受控地发烫

边语沁我算计什么？算计你从不回家？算计你把我当空气？吴世勋，我只是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

吴世勋我们的孩子？

他逼近她，身上带着冷冽的雪松香水味，却让她想起手术室的消毒水

吴世勋别搞笑了，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种工于心计的女人会想要我的孩子？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得她五脏六腑都在剧痛。她想起从医院回家，知道自己怀孕时，任然不放心，偷偷买验孕棒时的忐忑与欣喜；想起精心准备惊喜时，在婴儿用品店挑了一下午的小衣服…… 可这些，在他眼里都是 “算计”。

边语沁吴世勋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碎成了渣

边语沁你有没有哪怕一秒钟，把我当成你的妻子？

吴世勋妻子？

他挑眉，眼神里满是讥讽

吴世勋你，和你父亲一样，都喜欢算计

心脏在这一刻彻底停跳，随后是铺天盖地的疼。原来在他心里，她只是筹码，是 “算计者” 的女儿，连呼吸都带着目的。那些她珍视的瞬间，他顺路带回的奶茶，他熬夜时替她盖的毯子，原来都是她的自我欺骗。

吴世勋慕皎皎，你进来。皎皎，边语沁说你给她的叶酸有问题，我问你，是吗？

慕皎皎不是，世勋，我做过护士，有医德，怎么可能在叶酸里动手脚？沁沁，你怎么可以诬赖我呢？我是看你是世勋的妻子，才好心给你叶酸，没想到好心办坏事了。

慕皎皎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缩在吴世勋身后。

边语沁医德？你配说这个词吗？

边语沁想起慕皎皎顶替自己的事，愤恨不已。

慕皎皎沁沁，是你自己说不想因为孩子耽误跳舞，怎么现在…… 世勋，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是好心。

吴世勋皎皎，我知道，你别急，我会证明你的清白。

吴世勋看着慕皎皎快要流出的眼泪，心底一软，吩咐家里的佣人从垃圾桶里捡起被扔掉的避孕药和桌子上的叶酸，加急送去查证。

没一会儿，助理就拿着医院的报告递给吴世勋。吴世勋翻了两页，直接把报告扔给边语沁，上面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一份是叶酸，一份是避孕药。边语沁哑口无言，根本无法证明自己的清白。

吴世勋看到了吧，皎皎是清白的。证据确凿，你还要狡辩？

吴世勋语气十分肯定。

边语沁你不觉得自己很可笑吗？你从来都不相信我，我是你的妻子啊！你就只会相信她，相信这个把你耍得团团转的女人！

她攥紧报告，指甲嵌进纸页。

边语沁原来在你心里，我连陌生人都不如。

吴世勋陌生人？至少陌生人不会算计我。

他的声音冷得可怕

吴世勋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是错误。

街道上的阳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边语沁却感觉不到温度。她摸了摸平坦的小腹，那里曾有过一个小生命，曾让她对 “家” 有过期待。可现在，期待碎了，心也碎了。

金钟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时，她正盯着马路中央发呆。他跑过来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让她有了片刻的恍惚。

金钟仁沁沁，你怎么了？

金钟仁皱着眉头，满是担忧地叫着她的名字。

边语沁钟仁？好巧。

边语沁声音轻飘飘的，没什么感情。

金钟仁沁沁，你状态很差。

边语沁钟仁

她抬头，看见他眼底的担忧，忽然觉得鼻子发酸

边语沁你有多余的空房子吗？我想搬出去住。

金钟仁怎么了？和他吵架了？

边语沁钟仁……

边语沁本想倾诉，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觉得她和吴世勋的婚姻无比可笑

边语沁就是想清净一些。

她跟着金钟仁往前走，可如今，她才明白，有些喜欢，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暮色中，她跟着他走进一间空置的公寓。关上门的瞬间，所有的力气突然被抽走，她滑坐在地，任由黑暗吞噬自己。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砸在地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原来最痛的不是失去孩子，而是发现自己用整个青春去爱的人，心里从来没有过她。那些她以为的 “以后”，那些她憧憬的 “永远”，不过是一场可笑的独角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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