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恩戈站在陈树丞旁边显得小小的，眼角又大又长，饱满的额头红红的小嘴，高挺的鼻梁，顺滑的黑发长到腰间。她轻轻一笑，像门口含苞待放的梨花，给人一种微风即碎的错觉。
陈树丞愣了两秒，才微微抬头瞥她一眼。
“行啊。”他以为对方只是开玩笑。
他紧接着又说，“我下班了，你要干嘛？”
刘恩戈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脑子和嘴还是第一次分家各干各的。
她将计就计，问，有没有她可以住的地方。
陈树丞忍不住笑出声来，没地方住，就乱认男朋友？他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招数，忍不住抬头再好好瞧瞧这人。
陈树丞就看了一眼，瞬间后悔了——这女的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真他妈让人心疼。
他打算给她找个住的地儿。
还打算带她去。
恩戈吃惊地盯着他，一时不知该站该坐，一上来答应给陌生人找房子住，不会是...
“我给你找了一个，走。”
他不顾恩戈有没有跟上来，背着吉他就走。刘恩戈提着行李箱赶紧跟在屁股后面，生怕走丢了睡大街。
——看上去不像坏人吧？刘恩戈一边追着陈树丞的脚跟，一边上下打量。
这家旅店只有二三楼，前台只有一盏灯亮着。但房间比小卖部老板的干净得多，至少看得出来是个宾馆。
陈树丞帮刘恩戈把箱子搬上来，看了眼环境，让她先住着，有什么事打电话就行，便匆匆离去。
厕所先传来一股刺鼻的酸味儿，水龙头的水蜡黄，要流好一阵儿才变得清透。再掀开纯白的被套，泥土和脚印也随即露出来，被角的血渍被洗过几次，泛着白却清晰可见。她实在躺不下去。
已经傍晚时分，客运站一片寂静。刘恩戈正在洗漱，楼上突然传来一个女人有节奏的叫喘，十分钟不到就安静了；没一会儿又响起来。
刘恩戈听不下去了，她必须找一个离开这里的理由。
果不其然，正对床头的插座就有一个劣质的针孔摄像头。
刘恩戈果断拿自己的包堵住——莫非他真要卖了我？
为了确定是真是假，她还是叫来了陈树丞。
房间被打开了，几个警察站在前台，见有人进来上下打量一番。陈树丞看得出是刘恩戈报的警，但并没在意几个警察的眼光。
他问：“还住这儿吗？大晚上没房，要不换个房间多检查了再住。”
他倒是一点儿都不紧张，见着警察就当作来住房的人一般平静。
刘恩戈忍不住问他，怎么和老板认识？
大年过后陈树丞离开了四川，背着不多的行李走完川藏路，踏上秦岭到了这里。他第一次路过吾情，被屋子里的装修所吸引。老板笑他是城里人，没到过乡下不知道这儿是这里装修最差的酒馆。
但那肆意妄为的藤曼和破旧不朽的木头好似与他的生命融为一体，他说要做这里的驻唱歌手。
又被老板笑了，说小本生意请不了驻唱，也没人低价来。陈树丞本就是流浪，他才不在意钱。他也找了这里唯一的酒店，可房价太贵，在没有去处的夜晚他返回了客运站。
恩戈是不是该庆幸，那晚他什么都没听见。
她看着陈树丞的眼睛，像看见了西伯利亚的冰峰，即入不了灰尘也穿不进半点阳光。
她情不自禁地说：“那...可以回男朋友家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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