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是老师最讨厌的学生,毫无节制的打游戏、毫不畏惧的顶撞老师、无比厌烦家长的管束、对朋友的劝说感到不耐烦,甚至觉得没人理解他。于是,他在自我情绪调节的同时变成了最沉默的那个人。
他看着如今周围的一切,平静而祥和。他吸了吸湿重的空气,却意外地觉得像四五岁,奔跑在乡下田间的感觉。
陈树丞好奇地问恩戈上课是不是可以毫无顾忌地玩手机、是不是可以逃课、是不是可以夜不归宿、是不是真的没有作业、没有晚自习、没有早读、不用被叫到办公室谈话、更不会请家长......
当然不是。
“那高中老师天天骗人,还好我没上当。”他甩甩头发,得意地说。
“你要不去看看我们学校图书馆,特别高级!”刘恩戈看了眼手机,时间差不多了。
她把陈树丞支到图书馆,找借口去隔壁的奶茶店找高暮。
陈树丞别说看书了,刚走进来就有一种被关进牢里的束缚感。他慢悠悠地晃到三楼理工科的书架旁,又晃到五楼文科类的书堆里,最后留在八楼一堆乱七八糟的乐理鉴赏艺术书里,一目十行,不停地翻。
自从知道刘恩戈为了这事儿回重庆,陈树丞就做好了分手的准备。
他知道刘恩戈这种人,不像自己,生的自由,再倔也会听话回去结婚。
但他装作从来没有怀疑过刘恩戈的样子,没像以往一样,追随她远去的背影,也没因为好奇而往窗下看看。
高暮此时正端正地坐在奶茶店的角落,虽然刚毕业不久,但颇有年代感的皮衣与这里的大学生格格不入。当然,看起来也不应该和穿着奶黄羽绒服的刘恩戈认识。
他十指交叉放在桌上,没有任何表情,坚定而空洞的眼神像是在搜索人群中的嫌疑人。
刘恩戈点了杯柠檬水给他,坐在对面,“你好,我是刘恩戈。”
高暮早就从照片和信息资料里见过她了,不需太多的介绍,直接从背后拿出一份合同,“我们的事情你大概已经知道了,不过我找你除了结婚,还想让你帮我做件事,这是具体内容。”他习惯用高高在上,指挥别人的语气。
“董局让我们联姻,和这件事有关?”
“没有,刚好而已。我觉得你的条件挺适合做刑警的。”高暮解释道。
刘恩戈知道结婚的事早就尘埃落定了,只是希望还有商量的余地,既然现在多了一个任务附加在这个身份之上,谈拒绝却又不妥。
不过,在刘恩戈想来,联姻只不过是高暮的幌子。合同上写着任务结束是可以提出离婚的。以感情不和之类的原因。那这么说,这场联姻并非董局非要不可。
不过,这样解释,好像也不能说清楚,董局为什么急于一时让他结婚。
刘恩戈想不明白,干脆直接签了字。
“我爸妈不知道我回来的事情,我也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件事我会帮你,但结婚的事情以后再说。我有男朋友。”
不出她所料,高暮并未露出半点儿惊愕的表情。
他已经见过了。
但刘恩戈还是想提醒他,以此提醒自己。
谁不知道回来意味着什么?
他们清醒的知道,不久之后,他们结束在一个平淡无奇的白天;只是他们表现出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用拙劣的表演,以为骗过了对方。
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回公司做艺人,去高家结婚,还是私奔到某个天涯海角...陈树丞想,或许这才是一场梦。
梦醒了,回到冬至那天;刘恩戈说——其实我早就认识你了,我就是来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