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恩戈挤上前,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稍微有点气色的苏匆:“她还差多少钱?”
“我借的不多,十万就行。”
苏匆的声音不敢超过恩戈。
“我是问,她还欠多少?”刘恩戈突然严肃起来,拉来一把椅子坐到床沿。所有人都不敢再往前,何蝶和陈树丞退了一步,给她让出足够宽敞的位置。
苏匆不敢抬头,抠扣手指,支支吾吾地说:“五...五百多万。”
五百多万。
这数字比在场所有人想象的数目加起来还要大。
病房安静了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
刘恩戈缓了好一会儿,牵起了苏匆的手。
王叔和陈树丞不理解这种行为,但不敢质疑刘恩戈,一声不吭的站在一旁,观察。
“五百多万,对于任何人来说都不是一个小数目。你能保证,我们这次借你十万,你就能凑够五百多万吗?初恋对一个人来说,可以是奋不顾身,拼尽全力的爱情,可以是用尽全力守护的爱情,也可以是情醒的。”
她说:“她选择用这样的方式还钱,虽然迫不得已,但本身是错误的。你要考虑清楚和她一起承担什么样的风险和结果。你走后,她可能会有更多生意;或者找一个大老板,立马摆平这一切。”
听到这里,陈树丞的视线突然转向恩戈,看她神色平静,每个语气一样平和,望眼欲穿的眼睛,陷入平静。
她说:“就像你哥说到那样,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人是要往前看,才会走远的;你要学会放弃,放弃那些真的没有办法做到的事情,对吧?”
她是要苏匆放弃陆淼淼。
她要苏匆放弃这些日子努力的一切。
苏匆是个重感情的人,谁都看得出来,让一个感性的人做理性的事可能吗?他陷入了沉默。
王叔见场面僵持,主动跟他说,出院了就去民俗住一段时间,好好照顾照顾再看接下来的,好不好。
刘恩戈说的对,十万连五十分之一都不到;陆淼淼挤在破出租屋里受不了蟑螂,受不了蚊子,受不了潮湿,更受不了自己窘迫的模样。
她本来就是个千金小姐。
苏匆点点头,默不作声的躺下去,整个人埋进被子,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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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院那天何蝶也来了,站在苏匆身边说了好多安慰人的话。
苏匆见到何蝶的时候满眼怨气,像是她抢走了自己爱人似的,没有转身回应,也没有礼貌的挥手再见。
刘恩戈站在陈树丞身边看着苏匆上了王叔的车,心里觉得空落落的。
她想起昨天苏匆给陆淼淼打电话说彻底结束的时候,满脸的泪水。
人总会在长大的,长成陈树丞那样早已干涸的眼眶。
她伸手去牵陈树丞的手,没料刚碰到指尖,陈树丞就把手揣进了兜儿里。
刘恩戈知道昨天说的陈树丞听进去了,像陈树丞那样的人,肯定也觉得刘恩戈一定会放弃自己。
回到出租屋,气氛低的令人打起寒颤。
还没来得及开灯,刘恩戈就跑上前,着急解释:“我不会走。”
“为什么?”陈树丞略显严肃的问。
“因为选择消失的人是你。”陈树丞听着,咽了咽口水。“但我们不是他们,对吧?”
听似高尚,实则孤僻而已。
刘恩戈和陈树丞跟他们不一样。
刘恩戈不是苏匆,陈树丞更不是陆淼淼。
他们只是过于青涩,在还未成熟的年纪遇到了过于复杂的问题。
刘恩戈没有责怪任何人,她觉得陈树丞说的对,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选择。
她承认,自己越来越像他了。
陈树丞反过来握住刘恩戈的双手,隔着看不清脸的黑夜,仿佛是那晚他意外说出自己抽烟的时候。
那晚恩戈也是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气,这样善解人意的解释。
她说过,“抽烟很适合你,但它对身体不好。控制情绪,缓解焦虑的方式有很多种,你可以选择不那么浪费自己的。比如,你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