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妇颤巍巍走来，一身黑灰色补满了补丁的衣服，苍老枯瘦的手上面全是沟壑伤痕，耷拉着眼角，看人时自带七分退缩，不敢直视别人。
她走路十分困难，蹒跚如同幼儿学步，走一步都要喘一步，即使如此困难，她还是执着地走来，努力地走到随月摊前。
老妇扶着桌角，慢慢地坐下，稍微歇息了会，调整了呼吸，没那么喘了后才说话：“我来看病，真的不要钱吗？”说完好似感觉十分害怕，整个人还缩了缩，变得更小了“我没钱，我付不起钱，真的不要钱吗？”语无伦次，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她的嘴唇还在蠕动。
“不要钱，手拿上来。”
随月抬了抬下巴，老妇稍稍抬头看着眼前这位仙女，真好看啊！
皮肤白得如同最好的桑蚕丝织好的绸缎，洁白无瑕，美丽光滑。她有点儿不敢把手拿上去，她的手这么粗糙、这么丑陋，会不会割伤她的皮肤？
老妇有点儿害怕，却又在看到随月时，鼓起勇气哆哆嗦嗦地把手递了上去。
随月的眼里没有不耐烦、没有厌恶、就好像看不见她是一个卑微贫穷的老妇人。
老妇静默着，内心祈祷自己没有生病，没有生病，一切都是好的。不然哪怕看病不用钱，她也没有钱去抓药。
穷人的命太贱了，今天如果不是有人出钱请她来看病，她连路过这里的机会都没有。
生存已经耗费了穷人所有的精力，病？穷人不会有病，只有生死。
随月知道老妇没钱抓药，老妇年岁不到四十，可苍老的如同六十岁老人，灰白相间的发，毫无希望的眼神，只有麻木的活着，就像是一具僵尸。
只是简单风寒，随月直接配了西药给老妇，告诉她怎么吃。西药是从她灵府拿出来的，包装小不起眼。中药？她就一个摆摊的，哪里有能拿出中药的地方。
因为之前的天灾，现在城内的粮食和药材价格疯涨，富人还有积蓄可以撑一撑，穷人已经开始山穷水尽，这时候的他们不知道是死在那场天灾好，还是现在饿死好。
自从老妇看病之后，就像是打开了出水口，人们如潮水般涌了过来。
随月给他们看病时会直接叫人自己去找药材治病。她还不想在人前暴露自己灵府的事情，如果让他们看见自己凭空取物的本事，那就要被所有人当成神仙。
李不白的魂魄还这么没找到，要待上一阵时间，就这点儿时间，她可不想被人膜拜。
车上的孩童们年纪不大，脸庞圆润，看上去很有福气的长相，眉间点了一抹红，显了几分聪慧，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天真好奇，调皮地东张西望。
两个孩子看上去十分开心的样子，双手拍着，偶尔对视一眼，就能嘿嘿地笑作一团。
和台下愁苦的大人们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大人们沉默着，一言不发，黑黢黢的眼里满是死寂，宛如一滩死水，不起任何波澜。
他们人贴人挤在一起，只有守在街旁的人手里有火把照亮，他们藏在火把后阴暗里，高兴？快乐？期待？痛哭？
在黑暗里看不见任何表情，只有一双双冒着光的眼睛，宛如恶魔。
孩童的家人也在这群人中，他们比旁人还要无动于衷。
孩子太多了，死了可以再生，小孩子不值钱，长大了的孩子才值钱。
大人是劳动力，可以下地干活创造价值，小孩儿是消耗粮食的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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